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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花瓶,是以他母亲的骨灰制成的!那个身体柔弱、意志比谁都还要强的母亲,她就在这些瓷瓶里!

  看着他,不管他在哪一个角落,母亲都能看见他!

  他无法确切的判定实情是如何,只知道穿过那圆拱前听见碎裂声,然后花瓶就碎在安子的脚边,她的手甚至还抓着碎片。

  韦薇安的手被抓得很痛,瞪大双眼回敬鬼冢英雄。他望着她的双眸里藏着更深沉的心思,她知道,但是无法解读,只能瞧见里头跳动着熊熊怒火。

  就算是她摔破的,他怎么能认为一只花瓶抵得过一条人命?

  “东西永远不可能比人命值钱!不过跟你这种无血无泪的冷血动物说,你听不懂吧!”韦薇安一字一字的说着,忍下手腕上的痛楚。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站在一旁,有人皱眉、有人摇头、有人惊恐。这个安子在鬼冢盟的确有许许多多令人吃惊的事迹,但是这样当众忤逆盟主,根本是自寻死路。

  鬼冢英雄扫住她的手反手一抓,直直往内院走去。韦薇安跟不上他的步伐,简直像是被拖行般的往前走。

  她不该冒犯他的!他以为他们说好的,她也一直站在界线内,此刻她为什么要在属下、侍妾面前这样对他说话?这在鬼冢盟里是极度大逆的行为,过去没有人敢这样做,尝试过的下场凄惨——对她,不能有特例。

  今天他的尊严与地位被挑战了,如果这样放过安子,他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把她拖到内院的一个大院,鬼冢英雄顺手将她扔进庭院里头,“绑起来!”

  绑?韦薇安站起来,虽然慌张,但她仍骄傲的望着他为自己申辩,“不是我做的。”

  他眯起双眼,箝住她的下巴,“你越界了。”

  越界?这是什么意思?韦薇安听不懂。然后她被许多女人拽着向后拖,手里拿着绳子,她发誓她们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绑着她。而她的一双眼只看得见鬼冢英雄。她质疑的望着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两人对峙,看着他那冷酷的神情,她突然顿悟。

  为什么不能?她怎会天真的以为,这段时间的和平跟微妙愉悦的气氛,对他这冷血的人而言,她是特别的?

  韦薇安被绑在庭院里,像个大字型般,被麻绳紧紧的缚着。她不再讲话,侍妾们刻意让粗麻绳在她手上留下绑痕与鲜血她也不觉得痛,她在意的,是鬼冢英雄的态度。

  她被迫背对着他,然后律子走到她身边,以一种轻柔且狂喜的声音低语着,“希望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只能用眼睛瞪着她,全身因未知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只是未了,她竟然抛给律子一个凄美的笑靥,“如果我看得见明天的太阳,那你就要小心了。”

  律子一凛。她不明白,生长在普通环境的女孩子,哪来这种魄力与气度?

  收敛心神,她拿出一把短刀,当众割开安子的上半身背后的和服,露出光裸的背部。

  忍!韦薇安掌心握着麻绳。她听见鬼冢英雄要人拿鞭子来,她已经知道那个花瓶给她什么代价……不!是律子给她上了一堂震撼教育。

  侍妾来到她面前,朝她嘴里塞进一根木棒,她明白这是为了以防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类依然能想出折磨彼此的方法。

  当第一道鞭笞落上背时,韦薇安真的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那灼热的痛燃烧了她的背,仿佛那儿有千把刀,剐着她的肉。

  她紧握着束缚她的麻绳,泪水无法克制的滑落下来,但是她忍着不叫,忍着不发出任何示弱的哀鸣。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

  意识突然变得空白,在冰水淋上后苏醒,她仿佛作了一场梦,直到瞬间感受到背部燃烧的疼痛,才知道血淋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认错吗?”鬼冢英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她看不清他。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能扬睫看向前方的男人。

  有人拿去了她嘴里的木棍,她可以清楚感觉到背部有着无数道血流往下滑动着。

  “不是我做的。”她坚定的望进他的双眼,不动。

  此时此刻染血的安子,全身散发着令人屏息的骇人气势,就连一旁的近侍、秘书、保镖们也都为之惊讶。

  她的双眼里载满无法克制的泪水,他瞧着她那愤恨坚定的眼神、满脸的泪痕,他强忍着内心的翻腾,冷酷面对她的瞪视。他明明亲口对她说过,未来将不会发生任何让她哭泣的事情。

  结果现在,是他差人绑上她,是他令人拿鞭子笞打上她光滑的裸背。

  侍妾们在窃窃笑着,律子的神情极端愉悦,即使他无法判定是谁打碎母亲的花瓶,但是他打从心底相信安子。

  他信她,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能够相信安子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可是规矩必须遵守,他的威严不可忤逆,今天他不是为了花瓶而伤害她,而是为了她跨过了那条界线。

  鬼冢英雄望着她咬到出血的红唇,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为了一件事情而感到懊悔。

  他不再说话,扔下鞭子,转身往韦薇安身后走去,踏上走廊,直直向外离开。

  徒留下一群惊愕的人,不解的面面相觑。

  律子赶紧追上前,“盟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鬼冢英雄回眸睨了她一眼,律子被那一记目光冻得打颤,停下脚步,只能呆若木鸡的目送着他离开她的视线。

  直到鬼冢英雄离开后没多久,佐佐木才折回来,“放下来!把医生叫来!快点!”

  “佐佐木先生,就这样放人吗?”律子不明所以。照理说,应该把安子挂在这儿一夜,春寒料峭,幸运的话,明早说不定就能收尸了啊!

  “这是盟主的意思。”佐佐木俯身来到她耳边,勾起一抹冷笑,“律子,你最好就此收手。”

  律子僵直身子,无法再说一句话。

  那晚,韦薇安被抬下来时,已失去意识,自然不知道后头的兵荒马乱。

  第4章(1)

  她陷入昏迷,仿佛听见鬼冢英雄的声音,可是又不确定……因为那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却又带了一丝急躁的怒火。

  “给我缝!留下丑陋的伤疤,我就在你脸上刻上鬼字!”

  “她在哭。你让她发疼吗?”

  “她为什么还没醒?用药的人是谁?”

  她在梦境与现实间载浮载沉,一直到意识完全清醒时,竟是惊蛰之际——一道雷劈亮了天际,唤醒冬眠的动物们,也让她睁开了双眼。

  她趴在厚被褥上头,眨着双眼,听着外头的滂沱雨声,倾倒在瓦片屋檐顶端;眼见所及是纸门与纸窗,但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没有如此宽敞。

  虽试图爬起身,却发现前胸疼痛,大概是趴得太久了;再试着动一下身子,她立刻感受到背部的微微刺痛,瞬间唤起了她所有的记忆。

  她的背现在想必是伤痕累累吧。

  她可以认同鬼冢的怒气,毕竟那是他生母的遗物,但是为了一只无生命的花瓶这样鞭打一个人,甚至有可能置人于死地,这样不是太过份了吗?

  更别说,根本不是她做的。

  当时那一道道的鞭笞就像利刃,穿透了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也毁了她某种要不得的期望。

  在那之前她的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萌芽,乐见自己与鬼冢英雄和平相处,甚至习惯了与他相处的模式。她喜欢他在不经意间注意她的习惯,甚至是不着痕迹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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