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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学会怎么折纸小鸟了,就每天折一只给我,等你折了一百天就等于送给我一 个愿望了。”

  “折纸小鸟能送给你愿望?”嫣儿眼眶也不红了,她抬起小脸儿、睁了眼睛好奇地 望着心宓“是啊!”终于引起嫣儿的好奇心,她更卖力地往下吹嘘:“最好呢,是能折 个一千只,不过一开始咱们先折一百只就好!”

  “嫣儿的愿望也能送给别人吗?”嫣儿认真地问,小嘴,小鼻子紧拧在一块儿,红 通通的脸蛋儿突然变得很严肃。

  “当然可以啊”纸小鸟就叫‘纸鸢’,只要折纸鸢的时候、在纸里头写上对方的名 字,等折满了一千只送给自己想祝福的人、那个人就能借着你的祝福,拥有幸运。”心 宓回答,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心底就是这么相信的。

  虽然她已经长大,明白世事无常,但孩子们总应该有愿望,而且谁知道这些孩子们 的愿望会在什么时候实现……“那嫣儿每天要折两只纸鸢,一只送给大姐姐.一只送给 爹爹。”嫣儿心底最爱最爱、最惦念最惦念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一直站在枫树后的男人魁梧的身躯略略一震,仿佛小女孩的话打动了他的心窝。

  “好啊,那等咱们洗好了菜叶子,就到我房里折纸鸢去!”心宓笑眯眯地说。

  “可是……可是嫣儿不会写你们的名字。”嫣儿忽然皱起小脸,苦恼地呢哝。

  “那有什么难的!等一会儿我顺道教你。”心宓顺回说。虽然在美国长大,因为从 小姑姑逼着她学中国字,所以还没忘本!

  “你--你会写字?”嫣儿呆呆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待和崇拜。因为就连燕咯 尔叔叔都不识字呢!偌大的府里也只有爹爹、福叔和新请进来的教书先生识得字。

  对嫣儿来说,学写那些个虫虫字简直要她的小命,但是爹爹要她念书,就算再不喜 欢,她也会努力念好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当然啦! ”心宓回答以后才想起,古时候“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多数女人没念过书,何况她只 是个“奴才”,想念书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不忍心让嫣儿捻,只好继续“掰”下去。“呃,我小时候 在学堂里学过,所以写几个大字儿还难不倒我!”

  听心宓这么肯定,嫣儿心中对她的崇拜简直到了极点。

  如果爹爹是第一名的话,心宓就是第二名了!

  “快干活儿吧!一会儿我们还要折纸鸢呢!”心宓笑眯眯的转移话题,免得嫣儿待 会儿又问些她答不出来的问题。

  “嗯!”嫣儿听话地努力“干活儿”,她高高兴兴的捞起盆底的菜叶子,卖力冲去 叶子上的污泥。

  直到这个时候,心宓才觉得嫣儿像个孩子,小娃娃该有的天真可爱在她身上并没有 遗失,只是缺乏良好的引导,因此失落……枫树后的男人沉默地凝视着她们一起洗菜叶 的背影,直到两人回到心宓房里,从房门后传出阵阵欢笑声才将他震醒。

  男人转身离开。临走之际,房内传出来的嘻笑声并没有驱走他脸上的阴霾。

  ***

  入夜,段府“知津斋”的灯火仍然剔亮。厢房外冰凉的冷风刺骨,敏川抱着两臂哆 嗦着,直走到右厢房前才不情不愿地伸出藏在袖笼里的右手,轻拍两下房门。

  “爷,是我敏川。”他扯起嗓子喊。

  “进来。”段寅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听到应允了,敏川这才敢推门进去,躲开冷风的肆虐。

  敏川冻得两排牙齿“叩叩”响,环目一视,右厢房里冰冰冷冷没有半个火盆儿,当 下他清秀的脸蛋绿了一半。

  原以为爷的房里会有温暖的炭火盆儿.可谁知道却连个火盆儿的影子也没有!敏川 狐疑地盯着他向来敬畏的主子,心底奇怪--怎么爷一点儿也不怕冷吗?

  “很冷?”看到男孩冻得嘴唇发紫,段寅咧开嘴问。

  “嗯……嗯……”敏川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燕咯尔!““爷?”一直守在外头的燕喀尔,一听到段寅的叫唤立刻推门而人。

  “送两盆火盆子进来。”段寅吩咐。

  “是。”

  燕咯尔退下去,不一会儿他就提了两盆火盆子进来,屋子里顿时回暖了许多。

  直到身体觉得温暖了,敏川才吁了回气。

  “现在能说话了?”段寅问。

  “嗯!”敏川用力点头,一边打量这间他从前压根儿没资格踏进一步的右厢房。

  “爷……您打算砍我的手了?”敏川屏着气,鼓足勇气问出来。

  听到他这么问段寅咧开嘴。“我可以不砍你的手,只要一会儿我问的话,你老实回 答。”

  “嗯!”敏川一听不砍他的手,高兴得点头如捣蒜。

  “那个在厨房做杂役里的丫头,”段寅沉着声,开始问男孩。“她是几岁进府的? ”

  “啊?哦……爷是说心宓吧?我听心宓说过,大概是五来岁吧!”敏川心底打了个 突,但他还是立刻回答了。

  可他心底觉得奇怪,爷想问心宓的事,直接叫心宓来问就好,不然也该问福叔,怎 么会找他呢?大概爷觉得福叔老糊涂了吧!敏川心想。

  “五岁?”段寅挑起眉。

  一个五岁的孩子识字并不难,但他怀疑,如果那丫头的爹娘有钱让她上学堂,就不 会把她卖了。

  “是啊,心宓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了爹娘,她的舅舅、舅妈养她到五岁就把她卖进 府了!”言词里颇有指控的意味。

  敏川一直讨厌心宓的舅亲,因为他们待心宓并不好,不但把她卖死,还拿走了她每 个月辛辛苦苦作工赚的一点点月例银子。

  “她的舅亲家里不宽裕?”段寅再问。

  “听心宓说这些年她舅舅家添了六个孩子!从前多了心宓、也不过多了双筷子,不 是自己的孩子,当然说卖就卖!”敏川打抱不平地说。

  段寅陷入沉默,他在思考敏川的话。他之所以找这个孩子来,就是想问出细微的蛛 丝马迹。

  见主人不讲话,敏川有些犹豫地说:“心宓她心肠是好的,像这回偷玉簪子的事, 其实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根本就跟她无关!可她偏偏自己认了罪,让总管给关到地牢冻 了她一夜,虽然这会儿没事了,可我瞧她好象脑子给冻坏了,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

  他以为段寅打听心宓的事,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罚她。

  “跟从前不一样?”段寅挑起眉,剔亮的纯黑瞳孔迸出火光。“说清楚,是怎么个 不一样法!”

  “她关在地牢一晚也不知怎么了,总之清醒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竟然连我也不认 得了!而且看到什么问什么,好象府里的事儿她一项也不懂,可这儿她明明住了十多年 啊!还有一项更奇怪的--我老觉得心宓同从前不一样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以前温温 柔柔的、好文静。好秀气,可现下--现下--咂……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敏川终于找到词形容。

  他停住了,面带疑惑地望着段寅,好象说到这里让他不安。

  “说下去。”段寅面无表情地示意。

  “就因为,”敏川咽了口口水,才继续往下说:“就因为以前心宓总是那么温柔, 我才觉得奇怪--现在的她呃,也不能说不温柔,但总之就是很不一样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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