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热泪盈眶。
汝音努力伸长手,想要环住俗子夫的脖子与健壮的臂膀,可她没有力气。
裕子夫回了神,扶着她的手辅助她勾着自己的臂膀。
一碰上,汝音就紧紧地环抱住他,那力道好紧,就像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他般。
她还能抱着他、她还能抱得到他。她不由自主开始喜极而泣。
他活着。他们俩都活了下来。
忽然裕子夫的脸压了下来,热烫的唇梭巡着她的脸,急切地像在找什么。
“子夫……”
裕子夫咕哝地说:“嘘,不说话。刚刚喝了血,很不舒服吧,嗯?”
汝音应了一声,嘴巴满是腥味,实在是很难受。
“我帮你去掉,好吗?”他阳刚的热气,喷拂在她的唇边。
汝音微笑。“好。”
于是裕子夫捧起她的小脸,怜爱地深深吻了她。
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的丈夫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大胆狂野地舔吮她的唇,不愿放过任何空隙。
只要她稍稍一响应,他就会更加激动,霸道却温柔地包抚她,让她无一处不在他的掌控与保护之下。
仿佛惧怕再一次失去她似的,他只急着想要拥有她。
她的丈夫真的蜕变了。
就这样,汝音冰冷的身子被吻得发热酥软,失血的无力与冰寒的冬天所加诸在身上的伤痛,都渐渐地被这热烈的亲近而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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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穣原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不论是朝廷的官员,还是街坊上的百姓,都在谈论清穆侯一家被铲除的消息。
没有人再看到清穆侯与他的家人,也没人敢问罪魁祸首贵援安。
大家表面上避谈此事,却又被这骇人的事实给搞得心惊胆颤。
而那些知道事实的士侯派人马,在刺杀计划失败后,也没有放弃搜寻清穆侯的行动,但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裕子夫明白现下局势危险,因此带着老方与汝音避走官道,改走险峻的山路,前往比穷州更遥远、更荒凉的荒州。
由于年轻时长年行军,所以他很了解这区的地形与路径。
沿途经过的这些山脉,秃黄且一片寂寥,没有庄稼也很少村庄,只有漫天的黄土飞扬,视线被蒙上昏黄的纱,使得前方的路途看起来更是无止境,终点仿佛遥不可及。
而汝音便在这充满危险的路途中,提早产下她的女儿。
自从上回险些流产,身子便已很虚弱的汝音,经过长途的奔波,再经历这次耗费她所有精神与气力的生产,她更是连日常的起居都无法自理,想要保持清醒,却只能被疲惫揪扯住,镇日昏睡,分不清白昼黑夜。
她连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活下来都不知道。
她想知道,女儿好不好。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无法不在乎。
于是某一天,她努力对抗浑身的乏力,坚定地清醒神智,询问照顾她的老方。
“老方,孩于,孩子她……好吗?”
老方一愣,脸沉了下来。
“老方?”
老方愧疚地说:“那孩子,很虚弱。我们没有营养的东西可以给她吃。”
汝音本想再说什么,却只能激动地喘息着。
她想问:那孩子会死吗?因为她无法用自己的身体好好保护她,让她那么早就来到世上,她会不会就这样急着离开她这个失职的母亲?
在她与裕子夫敞开心扉、接受彼此之后,他们俩的孩子却无法活下来,活在这个他们即将一同创造的温暖小家庭?
她想撑起身子,好好地问问老方,可老方还来不及阻止,她就连一个字也来不及吐出,就又被疲惫击败,陷入了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光亮的昏睡中。
第8章(2)
在这样半睡半醒,分不清昼夜的昏迷中,汝音隐约听到老方与裕子夫的声音。
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
“爷,请别再这么做了。”
“你要看着孩子死掉吗?老方。”
“爷,您看过您的眼睛了没?都快要变成白色……”
“你在乎你的主人,是个盲了眼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您变成怎样,我老方还是会追随您。”老方顿了下,又说:“而且老实说,我比较喜欢爷现在这样好亲近的样子。”
裕子夫笑了几声。
“那这孩子就一定会活下来。老方,你其实也一定很希望她能活下来吧?”
“当然,如果有更好的方式的话……”
“我既然能让她活,我为何不能做?我是她的父亲,老方。”
“爷……”
“她很珍贵。因为这孩子是磬子与我的孩子。”裕子夫的声音很真恳。
汝音昏昏沉沉,总觉得这段对话好像是梦。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是梦。
那时的裕子夫如果说孩子珍贵,她定会想是因为他们可以继承清穆侯的家业。
可现在她笑了,即使疲弱无力,她还是笑了。
这个早产的孩子是个女孩,既不健康也没有任何承继家业的条件,可裕子夫还是说她很珍贵。
不为别的,就只因为那是他们俩的孩子。
汝音心满意足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天地的风又吹变了几番流云,昼夜又轮替了多少回景色,时间在汝音身上过得特别缓慢。
当她再张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直待在局促而又寒冷的驴车篷中。
天色很暗,或许是凌晨时分。
她听到孩子在哭的声音。她想起身去抱抱她、安慰她,可是她连转头看她在哪儿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睡在她身旁的人起了身。
看着那宽阔的身影,是裕子夫。
可看着他行走的动作,汝音愣了一下。
他像个被蒙住眼的人,双手代替双眼,用碰触去感觉事物的存在。
汝音想要唤他过来,看看他的眼睛,可是她连声音都是干哑的。
最后她看到他摸索到桌上的一只篮子,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用布包裹的小物体。可即使如此那孩子的哭声还是没有断过。
他摸到凳子,坐了下来,开始拍哄着孩子:“弦子,怎么了?肚子饿吗?”
即使这些个月来的折磨,却仍不减她丈夫那属于武人的健壮身影,但这武人却可以如此温柔谨慎地抱着一个孩子,用那么轻柔和蔼的声音哄抚着孩子……无论如何,汝音都觉得这好像梦一样。
睡睡醒醒,让她身边的一切都感觉不真实,但她知道这不是梦,绝不是梦,这身影、这声音都是属于她的丈夫。
孩子依然在哭。
“很饿吗?弦子?”裕子夫柔柔地问。
孩子用哭声回应。
“好,爹爹给你吃。”说着,他从大拇指上不知摘掉了什么,接着他便将拇指小心地放进孩子的小嘴里。
他又喂血给那孩子吗?
孩子总算不哭了,屋子内只听得到吸吮的声音。
裕子夫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满足感。“弦子好厉害喔!越来越健康了。瞧!你的小手越来越胖了。这样牙齿很快就会长出来吧?荒州其实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知道吗?那里的湖鱼最是肥美,以前爹爹常吃,到时爹爹就买给你跟娘吃,你说好不好?”
孩子哇哇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说话。
裕子夫笑出声音。“弦子说话了,嗯?等娘醒来,你说话给娘听,好吗?”
汝音的眼皮又沉了几分,她抗拒着昏沉感,她好想赶紧起来加入他们。
那是她奢想多久的家的感觉。
可最后她还是任自己昏睡过去。如果沉睡可以为她快一点换来健康的话,那么她要多睡一些,赶紧康复起来,做一个好母亲,做一个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