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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骂得不够精准,而是骂得太超过了。”

  “太超过?有吗?”

  “还说没有?希娣,人家翟羽从头到尾一共只开口说了两句话,你却用这么刻薄的字眼儿骂他。”何菲菲为翟羽感到不平。

  “你说我刻薄?喂!你到底是我的好朋友还是他的好朋友?怎么你的整只胳膊全弯到他那边了?”

  “希娣,就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才会忍不住为你发愁。”

  “发愁?你有什么好发愁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检察官……”何菲菲瞥见老板端面过来,马上闭嘴,等老板将麻酱面、鱼丸汤跟一碟卤菜摆上桌、走开后,才继续说下去:“他是检察官耶!你什么人不好骂,居然胆大包天骂到检察官头上,难道,不怕他告你公然侮辱?”

  “如果他那么爱告人就去告啊!我才不在乎。”她不以为意地皱了皱鼻子,扒开免洗筷,把麻酱面拌匀,低头吃起来。

  “你这个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何菲菲举箸夹起豆干送进嘴里,不仅嘴巴动,脑袋瓜也跟着动,说:“依我看,明天我以你的名义送一篮水果跟他道歉,让他消消气,也许,吃人嘴软,他就不会告你了。”何菲菲知道以她又臭又硬的倔脾气,叫她送水果向翟羽道歉,想都甭想,干脆由自己代劳,让事情落幕。

  “什么?”她噎了下,放下筷子。“何菲菲,我警告你,你胆敢送水果向他道歉,我一定跟你绝交!”

  “不送就不送,干嘛火气这么大?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出自一番好意,担心你被告,担心你被关……唉!人家都不领情,我又何苦拿自己的热脸孔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何菲菲越讲越委屈,把嘴撅得老高。

  “菲菲,对不起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这……这全都怪他啦!这个可恶的翟羽,也不知怎地,当我听到他冷冷说‘不’时,心里就有气,霎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在怒火攻心下,才会口不择言骂他。菲菲,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对不起,害你为我发愁。”

  “你不必跟我道歉,因为我知道你最近受到很大的压力,才会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何菲菲低头吃面。

  “谢谢你的体谅。”

  “嗳!别只顾着说话,快吃吧!说真格的,这里的麻酱面味道不错,卤菜也卤得很入味。对了!百货公司的周年庆折扣战开打了,等一下祭完五脏庙之后,我们杀过去捡便宜?”

  “好啊!我的保养品快用完了,趁现在打折买,最划算。”她一口答应。

  “那就快点吃吧!小心去晚了,好多商品都被扫光了。”

  “嗯。”文希娣不再和何菲菲交谈,化气愤为食量,很快就吃个碗底朝天,两人付完帐,携手直奔百货公司血拼去。

  第4章(2)

  “祖古妈咪,您找我?”文希娣一踏进祖古宽敞又气派的办公室,就看见祖古正打着赤脚,走在鹅卵石步道上。这两年,祖古开始注重养生,特别找来工人在办公室采门字形铺上一米宽的鹅卵石步道,只要在办公桌前久坐感到腰酸背痛,就起身在步道上来回走几趟,踩着大大小小鹅卵石刺激脚底穴道,促进血液循环,既方便又养生。

  “你来啦?快过来陪妈咪走几圈。”

  “好啊!”她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跟祖古并肩走,问道:“您去喝下午茶,这么快就回来啦?”她很清楚每次祖古跟朋友相约喝下午茶,少说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闲嗑牙,很少像今天,去不到一个钟头就打道回府。

  “因为我听到一些消息,急着要回来告诉你。”

  “哦?关于谁的消息?”

  “翟羽。”

  “噢!怎么又是他。”她猛摇头,直叹气。这个翟羽怎么像流感病毒一样,时不时就冒出来肆虐她一下?

  “刚才我正在喝下午茶,忽然有人从背后拍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刚。”

  “老刚是谁?”

  “他是一名已经退休的资深记者,以前专跑司法新闻。”祖古稍作介绍后,又继续说:“我赶紧请老刚坐下来,向他打听翟羽这个人。”

  “这个……老刚,知道他吗?”

  “知道!还知之甚详哩。”

  “哦?”

  “老刚说,人家是嫉恶如仇,这个翟羽检察官是嫉毒如仇,举凡跟毒品相关的案件落在他手上,他一定卯足全力侦办到底。老刚还说,其实,像去你家搜索以及到后台临检的勤务,只要交给管区警察就行了,翟羽却坚持要亲自出马。由于他对查缉毒品不遗余力,因此有了‘毒品克星’的封号,却也因此令毒枭对他恨得牙痒痒,数度放话要他好看。”

  “他给了我很强烈的永不妥协印象,我想,性格鲜明的他,应该不是被吓大的吧?”

  “说得好!除了他不是被吓大的之外,还有来自他的切身之痛,让他无惧恐吓,坚持打击毒品犯罪。”

  “切身之痛?”

  “嗯,他的切身之痛,是关于他跟一个名叫水荷的女孩的一段情。”

  “水荷?好美的名字。”文希娣的心没来由地揪了揪,她不解为何听到他跟水荷的一段情时,自己内心竟感觉有一点酸有一点涩,还有一点不是滋味。

  “老刚告诉我,翟羽跟水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时常腻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直到各自念一南一北的大学才不得不暂时分开,当时,两人约定,每逢单周的周末由翟羽北上,逢双周的周末则由水荷南下相聚,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因距离而转淡转薄,反而让他俩更加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时光。”

  “……”她听得十分专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遗漏掉什么。

  “然而这段感情却在大二时,被警方的一通电话惊爆出不堪的真相。”

  “不堪的真相?什么不堪的真相?祖古妈咪!求您不要吊我胃口了,拜托您快点说下去吧。”她不依地摇晃祖古的手臂。

  “别急别急!我这就说下去……警方通知家属,水荷留下遗书,烧炭自杀身亡。”

  “嘎?怎么会这样?”她大吃一惊。

  “唉!水荷是一个活泼外向的漂亮女生,白天读书,晚上到Piam Bar打工赚零用钱。她在遗书里泣诉自己误交损友,禁不起一个叫雄哥的怂恿,染上吸食安非他命的恶习,吸食成瘾后,为了筹钱买安毒,开始援交。”

  “……”文希娣不禁想起翟羽曾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为了吸毒,男人沦为盗匪,女人沦为娼妓,甚至失去宝贵的生命,原来他自己就是苦主。

  “水荷上网援交时,被警方以钓鱼的方式钓上后,移送法办。水荷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了,很担心警方的起诉书寄到家里,就会拆穿她甜美单纯的假面具,她感到很羞愧很后悔,觉得没脸见爸妈,更没脸见始终被蒙在鼓里的翟羽,竟一时想不开,留下遗书结束生命。”

  “翟羽听到这个噩耗,一定很伤心。”

  “岂止伤心,他整个人近乎崩溃,不断地自责自己太大意,为何没发现水荷的异样,不然,也许可以挽回这场悲剧。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足足一个星期,他的爸妈在门外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欲绝的宝贝儿子。最后,翟羽终于接受水荷已经离开人世的残酷事实,同时决定转系攻读法律,立志要当一名检察官,要竭尽心力抓毒虫、抓毒贩,绝不让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复制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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