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满善还在气头上,根本装不了之前的温柔劲。他生气时,总是口不择言。
他大骂:“我温柔?我根本不温柔!”
“啊?”
“我温柔要是能骗得了你,那也就算了,偏偏惹来这些莺莺燕燕,真是糟糕透顶。”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他的温柔只为兔兔而生,偏偏也错用在那些肤浅的女人身上,给他招来这么多烂桃花,甚至还让兔兔受到伤害。
真正是糟糕透顶!
但他这种口气,这种言词,听在一个本就心思敏锐,又刚被伤害过、被念过、心情正低落的女孩心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骗我?”她疑惑了。“所以说,你的温柔是……装出来的?”
“对!怎样?”既然都破功了,扬满善倒是坦承得很爽快。“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难怪,牛牵到哪里都还是牛’?”
兔兔沉着脸。“你耍我?”
“耍你?真要耍,还耍不过你!”她根本一点也没被他的温柔感动。她太了解他了,说骗骗不倒,说耍也耍不了,徒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你不是想要改变,而只是想……耍我?”兔兔又问。
“你问那么多次干嘛。 ”
她坚持要答案。“你只是想耍我?”
骗骗骗,耍耍耍!这女人是怎样?他对她的付出在她眼里看来,就这么不堪入目吗?好哇!既然她认为他是在耍她,那就当他真是在耍她好了!
“对!对!我想耍你,我想骗你,我想看你上当的蠢样子,好消消我老被你压在屁股下的乌气。怎样?我这么说你高兴了吧?啊?”扬满善一怒,又说了难听的气话。
兔兔愣愣地看他。她开口,声音哽咽了。“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扬满善一震,看到她的眼睛红了。他再冲,这时候也说不出话了。
奇怪,平时斗嘴,她都可以把他的气话当耳边风,可这次怎么好像……听到心坎里去了?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很喜欢看兔兔的笑,可眼前这个笑,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好难过。
“我好天真,你怎么会为我改变呢?”她自嘲道。
原来如此,他之所以对她那么温柔,并不是因为想改变他们这种总是吵吵闹闹的关系。而她竟然把他的温柔当真,还以为这些改变都是为了她。
他怎么可能会为她改变呢?这种改变,应该是为了他以后的妻子。
她这种孤女,这种下等的仆人,怎么可能当他的妻子?
她讨厌、真讨厌,讨厌自己的天真!
想着,一行泪水滑到了颊上,被她眼前的男人瞧见了。
扬满善僵住。身体、心里的那种痛楚,就像是冷不防被人轰了一记铁棍。
她赶紧擦掉泪水,转过身窝在窗边角落,状似看着窗外风景。
其实是一直掉泪、掉泪……
看她这样,扬满善根本没气了。“呃,兔兔……”他伸手,想把她拉过来。
可拉她过来做什么,他敢抱她吗?
他还在犹豫,兔兔已把他的手轻推开。
“我知道了。”她沙哑地说:“你只会为你未来的妻子改变。”
扬满善一愣。“你说什么啊?”未来的妻子?啥啊?
“你那些把戏,留着以后再用吧!”
“喂,和兔兔──”他想辩驳什么,但她马上捂住耳朵,摆明不想听他说话。
他觉得她在闹脾气,便想拉下她的手,可一碰到她的身体,他瞬间僵住了。
兔兔在发抖,她哭到发抖。哭得那么伤心,又想忍着声音,所以痛苦到不断发抖。
扬满善缓缓放下手,不碰她了。他也走到窗边角落,别过头看着窗外。
即使他变温柔,也拉不近两人的关系。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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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士侯派的官员想对戍州、荒州等边境用兵。他们主张招募民间兵丁与粮食资源,如此即可减轻朝廷负担,却从没想过此举将会扰民到何种程度。
扬满善最恨这种荒唐自大的家伙。都是这些人,害兔兔没有家的!
如果她有家、有家人,她就不会委身在他这个脾气不好、总害她伤心难过的烂人身边。
于是,那一天,他连杀了两名主战的官员,用力捏碎他们的黑心,掐断他们的咽喉,那狰狞的表情只差没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连平日看惯这种血腥场面的宦官都不禁胆寒。总觉得今日隆仁侯杀人的劲道特别狠戾,就像野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杀生,而是单纯为了杀生而杀生。
像隆仁侯这种平时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人,一旦板起脸、安静地不说一句话,憋着满腔怒气不知何时爆发,便又显得特别教人恐惧害怕。
宦官打理妥当后,扬满善便出了宫,马车在宫门外候着,要载他下求如山。
“扬横班。”忽然,有人从后头叫住他。
扬满善寒着脸,看着来人。他哼笑。“你不是早贬到穷州了吗?”
来人便是那总是挂着春风微笑的乐丰侯杭悦离。
即使扬满善的表情不屑,杭悦离还是微笑。“还有些事没办好,朝里的人不肯放过我。下旬月才会动身吧。”
“为了帮那些穷人而被贬成七品小官,亏你还笑得出,不容易。”扬满善继续往前走。
“我方才都看到了。”杭悦离突然这么说。
扬满善睁大眼,瞪他。
“原来近日士侯派官员,全是这样消失的。”
扬满善不说话。
“即使你有太后靠着,也不可大意。”杭脱离的脸上仍挂着不变的微笑,让人瞧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你想说什么?”扬满善低吼着。
“士侯派不会放过你。当朝太后善变,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知哪一天会出卖你,自己要当心。”
“马的,我还需要你这七品小官替我担心?”扬满善骂:“你先想好去穷州有没有饭好吃吧!”
“谢谢,我会的。”杭悦离还是笑。
神奇的,看着他笑,连扬满善这种人都生不太起气来。
扬满善不看他。“我杀这些走狗不是讨那虚名。最后他们要怎么清算我,我早有准备。”
“我明白。”杭悦离说:“看你杀人的模样,像是在复仇。”
扬满善哼着。“我倒是被你瞧得一清二楚嘛!笑面虎。”他指指马车,问杭悦离:“一块下山吧!你老是把薪俸布施给穷人,穷得连去穷州的盘缠都没有,养不起马车吧?”
“正是。”杭悦离笑答。
两人坐上了马车,一块下山。
车上,杭脱离问:“扬横班近日是否有心事?”
“没什么。”扬满善懒懒地说。
“那心事压得你连脾气都不好发起来了。”
扬满善静了一会儿。半响,他才说:“要是我能像你,对人都和和气气的,该有多好。”
杭悦离没说话,只是静静听他说。
“我这脾气,总把人给驱得远远的。”扬满善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陌生人如此,仆人如此,家人如此。就连自己最在意的人,也是如此。”
他想起兔兔哭得发抖的样子,又说:“有时,我真恨自己这性子。”
杭悦离笑了几声。
扬满善皱眉,瞪他。“你笑什么?”
杭悦离说:“很多人看不起我。但是,总碍于我这侯爵的身分,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的。”
虽然与方才的话题没什么关系,但扬满善还是回应了一句。“哼,虚伪。”
“只有扬横班,是个敢明目张胆看我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