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沁悠不禁莞尔。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纯阳刚性,绝没有软性的一面,但其实,他的心比任何男人都要来得更善良、更温柔。
就算不是,就算他的心其实一点也不善良,更不温柔,就算他的心比十八层地狱的阎罗王更冷酷,比性好杀戮的修罗鬼神更残忍,但他对她付出的,是最最温柔的心意。
爹爹,瞧,沁儿嫁到了一个最温柔的夫婿呢!他让沁儿好幸福、好幸福,这,就是您至死仍无法停止渴望的幸福吧?
心中默默的祷问着,她来到窗前往外看,见傅青阳一手包袱、一手行囊的步进厢房院落里来,身后紧跟着一位店小二。她知道,他是在吩咐店小二备热水让她洗浴,不然他自己总是打两桶井水就可以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另外,还要问清楚东岳庙出会的时间,虽然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带她逛过不知多少庙会、多少夜市了。
是的,她可以肯定,这就是爹爹至死仍无法停止渴望的幸福!
就算有那么一天,他告诉她其实他也是个江湖中人,她也不在乎了,因为他就是他,一个能够带给她幸福的男人,其它都无关紧要了。
爹爹,对吧?
“老婆,有八位老爷要出会,你有特别想看哪一位吗?”
“不都一样吗?”
“那我到酒楼订个桌位,咱们到那边看就好了。”
“嗯,好。”
“啊,对了,客栈前有人卖豆腐脑,你要吃吗?”
“要!要!还有冰糖葫芦,我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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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东岳庙会,俗称老八谢庙会,是苏南一带、沪宁之间规模最大的庙会,一次行会就需要好几个时辰,游行队伍往往相沿数里,不但无锡城内万人空巷,周围城县的香客百姓也会专程赶来,商贩们更是广设货摊,以至于无锡城至惠山的十里长街俱是人山人海。
白天,人群争观出会队伍;夜晚则灯火如海,丝竹声声,至子夜方歇。
要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行会,不如在酒楼二楼轻轻松松的看,这的确是最聪明的选择。
“这儿的烧卖顶好吃的,快吃,别等行会队伍来了,光顾着看,都不吃了!”
傅青阳一边催促,一边把热腾腾的烧卖往老婆碗里丢,还有春卷、葱油饼,又舀了一小碗三鲜馄饨放到她前头。
“好。”
“……别拿去偷喂雪雾!”
“可是它也想吃嘛!”
傅青阳不禁啼笑皆非的叹了一口气,自从老婆怀了身孕之后,返老还童的次数就逐次增多了,没事老跟他撒娇,有时候他也想斥责她一下,免得她愈来愈嚣张了。
可偏偏心里虽这么想,嘴里却怎么也斥责不出口,无奈,只好顺了她。
“我会另外叫两笼给它,行了吧?”
“谢谢青哥。”
“快吃吧!”
于是傅青阳又叫了几笼烧卖,两笼是给趴在楼沁悠脚旁的雪雾的,刚刚楼沁悠偷偷扔了几粒烧卖给它,食髓知味的畜生马上就开始狂喷口水了,地上一摊水汪汪,全都是它的杰作。
不过它还是挺守规矩的,傅青阳叫它趴下不准动,它就真的趴下再也不敢动了,尽管湿漉漉的鼻子耸个不停,两眼也盯着高高的桌子,恨不得跳上去横扫千军一下,但是除了飙口水之外,它啥也不敢。
直到烧卖送来,它才敢就着放在眼前盘子上的烧卖大口吞,不过依然保持趴伏的姿势,连屁股都不敢多抬高一分。
“咦?青哥,好多官差耶!要抓什么人吗?”
“抓你的头,出会队伍快到了,官差是来开道、清道的。”
“真的,快到了?那我……”
“吃完才许看!”
“好嘛!”
官差清道后不久,“四开枪、八马吹”的仪仗就到了,先是掮着庙神老爷的金字牌和百脚旗,吹鼓手、打锣手吹奏鸣锣,武士后面是五色旗伞,然后是手持铜香炉的提炉手,簇拥着老爷的八抬大轿前行。
之后就是扮演戏文的各种表演了,江南丝竹,乐声悠扬,有舞飞叉、拖毛竹丬的;有走高跷、玩杂耍的;有抬大车、抬百宝箱的;有扛大锣、挑茶担的;有手执钢刀扮刽子手、扮囚犯的;还有手臂肉上吊铜锣蜡扦、点肉身灯的,一路又舞又唱的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最热闹的队伍都过去了,楼沁悠方才心满意足的转回头来,恰恰好对上傅青阳不悦的目光,心头一惊,慌忙往下看……
堆在她碗里盘子上的烧卖、春卷起码还剩下一半以上。
“对不起!”
惭愧的咕哝一句,她马上把头埋下去,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消灭所有的罪证,谁知连一粒烧卖都没来得及夹起来,所有的罪证就全数被扫到雪雾的盘子上去了,后者感激涕零的呜咽不已。
“都冷了还吃!”傅青阳怒斥,旋即招手唤来店小二,再重新点几份烧卖和春卷、葱油饼。“你啊!再这么不听话,待会儿就不带你去看戏、逛摊子了喔!”
“好嘛、好嘛,对不起嘛!”楼沁悠低头认错,真心忏悔。
因此当烧卖再送来后,她就埋头努力吃吃吃,打算把他叫来的所有东西全都解决掉,好让他开心。
这并不困难,打从她怀孕之后就食欲大开,吃的东西几乎跟傅青阳一样多了。
第8章(2)
“三妹?!”
正吃得忙忙碌碌,猝间一个熟悉的声音,楼沁悠不由疑惑的抬头看,旋即惊讶的圆睁双眸。
“大公子!”
果真是宇文靖仁,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姑娘,年岁稍大的那位端庄文静,稍小的那位活泼顽皮,两人五官极为相似,看来应该是姊妹。
如同其它女人一样,她们的视线一触及傅青阳,就再也挪不开了。
然而宇文靖仁根本没注意到傅青阳,他的眼里只有楼沁悠。“三妹,你怎会在这里?”
“青哥带我来逛庙会。”楼沁悠偷眼瞄向傅青阳,他的目光盯在宇文靖仁身上来回打量,表情是狐疑的。“大公子你又怎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并不爱这种热闹场合啊!”
宇文靖仁终于记起他不是单独一个人了,回眸瞥一下。
“是夏侯三姑娘,她要我带她们来的。”
“原来如此,那……”
“老婆,他是谁?”傅青阳横插进来了,语气也是狐疑的。
“青哥,我跟你提过的,宇文大公子,记得吗?”楼沁悠回答得很坦然。
当她以为自己是喜欢宇文靖仁的时候,或许还会觉得有点对不起傅青阳,但在明白自己对宇文靖仁只有朋友情分的现在,她就能够心安理得、坦荡荡的面对傅青阳的质问了。
傅青阳怔了怔。“宇文靖仁?那个你坚决不愿嫁给他,才会嫁给我的家伙?”
虽然是事实,但当着人家的面,也不能这么毫无修饰的说出来呀!
楼沁悠有点尴尬的扯扯他的衣袖,待他俯下头来,再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耳畔应了一声,“是。”
投注在宇文靖仁身上的目光马上变了,“真抱歉,你中意的老婆不想嫁给你,被我娶走了。”傅青阳歉然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譬如你身后那两位姑娘,虽然比不上我老婆,但也还算可以了,你可以考虑看看!”
这个就更过分了!
“青哥,”楼沁悠哭笑不得的红了脸。“你怎能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