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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吉时,绿芙蓉把庄主之位传给了楼月霜。
翌日,独孤笑愚就向楼月霜告辞了,打算先将笨弟弟和弟妹送回老家,好让几位长辈安心。
临行之际──
“大姨子,我大哥说了,往后若是你的决定,绿映庄无论惹了天大的麻烦,尽管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一定会赶来帮你解决的。”傅青阳大声说道,毫不顾虑丈母娘就在一旁听着。“可若是因岳母大人的主张而招惹上什么事儿,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小问题,我们也一概不管!”
刷一下,绿芙蓉脸黑了;楼月霜则暗暗感激不已,如此一来,绿芙蓉就不敢干涉她的决定了。
“谢谢妹夫。”
“不客气,自家人嘛!”
而后,他们上路了。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行,楼沁悠始终注视着并立于庄前的绿芙蓉和楼月霜、楼雪悠,双眸一眨也不贬,直至马车转过大拐角,她才放下车帘,搂住雪雾,心中百感交集。
这回,是真的离开绿映庄了!
对绿映庄,她毫不眷恋;对姊妹,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对娘亲,更是恨不得早点远离;然而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几分怅然、几分伤感……
“我说,青阳。”
“大哥?”
“你可记得四婶儿交代过,成亲后,你那把大胡子得怎样啊?”
“得……得……”
“嗯?”
“刮……刮干净……”
“然后?”
“连……连胡子碴儿也……不许再留……”
“那么请问,现在爬满了你半张脸的是啥玩意儿啊?”
“我……我赶路嘛!那就……就……”
“怎样?”
“别这样嘛!大哥,待会儿歇腿时,我马上刮干净,千万别告诉我娘啊!”
“这个嘛……”
“那墨夜借大哥你骑一个月总行了吧?”
“它又不给人骑。”
“我要它给你骑,它就会给你骑。”
“那好,墨夜借我骑一个月,白雾借我老婆骑一个月,正好可以让我们……”
“不行!白雾不行!”
“为什么?”
“白雾是我老婆的。”
“借一下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老婆的,不借!”
“那很抱歉,价钱谈不拢,你就等着被四婶儿拎耳朵吧!”
“大哥,别这样嘛……”
“没有白雾,兔谈!”
“……哼!了不起脱光衣服在村子里遛上一圈,没什么大不了的!”
噗哧!
不,她哪有怅然的时间?她那憨直的夫婿,还有他的兄弟和长辈亲人,虽然有不平凡的身分,却能活出那么平凡、温馨的生命;而她,就快能加入他们了,光是期待未来的生活就来不及了,她哪有空闲去伤感呢?
静静的,她放开雪雾,取出爹亲的牌位,对着牌位笑得好不灿烂。
爹爹,这就是您要的吧?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平淡而隽永的幸福,这,就是您要的吧?
终曲
拎着篮子,楼沁悠走出大屋,已然成长为一只大狗的雪雾在她脚边雀跃的跑来跑去,毛茸茸的尾巴兴奋的摇着不停,惹得她又气又好笑。
“雪雾,我是要去祠堂,又不是去玩儿,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走着走着,她突然举起手来用力挥了两下,田地里那头的独孤笑愚也举着斗笠对她挥了挥,然后埋头继续工作。
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笑修罗竟是个庄稼人,真是难以想象呢!
她暗忖着继续往前行,忽地,一大票人喊打喊杀的呼啸着从她身边飙过去,她不禁好奇的大声问。
“十三弟,又怎啦?”
“十八弟那小子在我们的绿豆汤里下辣椒粉,我们要杀了他!”
噗哧!
鬼阎罗的儿子们果然鬼得要死,一天不捉弄人就活不下去似的,每回见到有人在喊杀,被追杀的一定是鬼阎罗的儿子。
她抿唇而笑,再走几步,又见到一幕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的有趣场景。
“相公,不要这么小气嘛!”
“……”
“一年才一次义诊,又不是很麻烦!”
“……”
“相公,好啦、好啦,就一次嘛!”
“……”
“相公……”
装作没看见,她低头窃笑着从那对堪称绝配的夫妻当中穿行过去,过了大老远之后,才敢笑出声来。
那个冷心冷面的毒修罗也有没辙的时候呢!
再走没多久,又是一大票娘子军围在那里讨论,有长一辈的,也有年轻的,更少不了年幼的。
“大伯母、二伯母、娘、六婶儿、七婶儿。”
“沁悠啊!正想去找你呢,来来来,一起来!”
“什么事呢?七婶儿。”
“男人们实在太可恶了,所以我们计划找一天全体偷溜到哈密去玩儿,让他们男人自个儿去服侍他们自个儿,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这……”额上落下汗水一滴,她为难的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好了、好了,别为难她了,她就跟蒙蒙一个样儿,夫是天、妻是地,我们也甭问她了,讨论好了,到时候抓了她走人就是了!”
“说得也是,那,沁悠,你忙你的去吧!”
于是她离开了那一大票阴谋娘子军,唇畔还是笑。
来到这里之后,她才深刻的了解到一件事实,男女之间,真的是没有平等可言的,然而在这里,居于弱势的那一方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她,她心甘情愿被傅青阳“踩在脚底下”,因为,虽然“被踩在脚底下”,但相对的,她也会得到更多的关爱与怜惜。
吃亏就是占便宜,就是这个道理吧!
“雪雾,我进去就好,你在外头等着。”
雪雾立刻乖巧的趴伏下去,尾巴却仍啪达啪达的在地上拍打个不停,她疼爱的拍拍它的脑袋,再举步进入祠堂内。
傅青阳没有骗她,他们的大祠堂内真的好多好多的“人”,乌压压一整片的牌位,七阎罗的先人长辈们都在,是正宗“大杂院”,如果他们会出声说话,恐怕是真的会很吵。
她的爹爹也早加入他们了。
而且这里真的是随时都有人来烧香供奉,瞧,供桌上满满的供品,都是当日的,绝没有隔夜的供品。
“爹,这里真的很多伴儿吧?”她笑道。“希望您不会嫌吵。”
说着,她从篮子里取出糕饼、水果,放到供桌上几乎已经找不到的空位,再虔诚的烧香祭拜,然,她目注亲爹的牌位,笑得更愉悦。
“爹,您快乐吗?沁儿好快乐呢!”
她好满足、好满足的叹息。
“青哥好宠我,长辈们也好疼我,这里是真正的家,好温馨、好温暖,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这里了,我想,爹您也是吧?”
又跟爹爹聊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愉快的离开。
“好了,雪雾,咱们回去吧!青哥可能在找我了,他说要吃馄饨,我还没替他煮呢!”
傅青阳果然在找她,但并不是因为她以为的原因,而是因为………
“爹,帮帮忙啦!”
“帮啥?”
“帮我的女儿,您的孙女换尿布,她一屁股黄金,臭死人了。”
“你不会自己换。”
“这……这……不好吧?她是女的耶!”
“女的又怎样?是你女儿,又不是别人的女儿。”
“可是……可是……她是女的!”
“是你女儿。”
“但……但……她是女的!”
“……她是你女儿!”
“娘的,爹您干嘛吼这么大声?会吓坏我女儿的!”
“我他奶奶的,不敢替女儿换尿布,你不会生个见子!”
“狗娘养的,臭爹你敢再说这种话试试看,楼家女人只生女不生男,你是故意要让我老婆伤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