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今天要上课。”
“不用去了啦。”
“谁说的?”。-“我说的。”他牵起她的手,俊挺的脸上出现了流氓的神情,“为了庆祝你跟我告白,我们今天不上课。”
韩凯圣看着他,“你说真的吗?”
“假的啦,阿呆。”
呜,她差点又要被骗了。
孔郡书拉过她的手,“走了。”
凯圣看了两人握住的手,脸颊倏然腓红,原本还想讲些什么的。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变哑巴啦?”
“人家看到怎么办?”
“我就是要他们传出去。”孔郡书露出别有含意的目光,“传得越快越离谱越好。”
淡水线一路断断续续上来圣玛莉的学生,看到两人握着手,都是一阵惊愕,最后虽然因孔郡书的凶恶眼神而别开脸,但还是陆续用各种不自然的角度看着,一边悉悉簌簌。
“你的领子啦。”凯圣将他的领子翻正,瞥到颈间的金属物之后,突然间咦的一声,“你一直有戴着它吗?”
“昨天突然想到的。”
“我……”声音突然变小。
虽然孔郡书很喜欢看她脸颊泛红的样子,但是他更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大声一点。”
她把手伸进衣领,掏出了一条链子跟他颈上一模一样的链子,“我、我也是昨天才想到的。”
在两人颈间闪耀的是他们在麦当劳参加“情侣默契大考验”时,得到的奖品之一,情人项链。
当时,是他替她戴上的。
只不过当她发现心情有异时,很快的取下了链子,而且因为一直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晓得他后来还有没有继续戴着……
两人的项链让耳语一下传开。
旧生说:“他们很久以前就在一起,只是最近才公开而已。”
新生则是恍然大悟,“原来吴沁琪跟孔郡书没什么,一天到晚出没在二年级的陈子奕也不是韩凯圣的男朋友。”
他会来接她上课,然后送她回家,风雨无阻。
假日时两人一起出去看电影或是看展览,一起消磨时间,没多久,她被贴上了“孔郡书专属”的标签。
这段时间里,凯圣谈着恋爱,孔郡书上油画课的时间,她就在家拼拼图,或者跟日到美国的官仲仪通通电子邮件。
一月中的时候,另外一个房客搬进了官仲仪住过的那间空房。
他叫江日升,经营一家酒吧,虽然长相十分流氓粗犷,但意外的是他的厨艺一流,而且煮的份量十分豪迈,连带造福她与辉煌,而且他跟官仲仪一样,不吝啬于帮她们赶走吓人的蟑螂。
***
新年前,凯圣回到了宜兰,跟父母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拜年,招待客人……新年当然很有趣,不过,她好想回台北。
问孔郡书会不会无聊,他说不会,因为他都在画画。
“你有没有想我?”
“我?”凯圣期期艾艾的回答,“为、为什么这样问?”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有点呆。
“回答我啊。”
凯圣实在不好意思回答“是”,支支吾吾半晌,终究没有予以回应,后来大概是他看她可怜,主动转开话题。
凯圣坐在宜兰家中房间的窗户边,窗外的繁星点点,她与他之间藉着电话传、心达意。
感觉真的很奇怪,寒暑假的分离原来是理所当然,也没有所谓的习不习惯,但是,就在他的身影正式入驻她的、心房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见不到他的日子,即使只有一个小时。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想问你。”
听得出她的紧张,孔郡书笑了起来,“问啊。”他喜欢她问他问题,这样表示她想多了解自己一点。
“你为什么答得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拼图,、心情好的时候写日记?”
“就这个?”
“真的很奇怪嘛。”她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说的。”
凯圣怔了怔,“不、不会。”
电话那头传来他发笑的声音,“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这个习惯是从国小的时候就有了,小学生不爱出去玩,反而在家写日记或拼千片拼图,我爸妈一直觉得我有问题,”她顿了顿,没说出口的是,当时她差一点被带去做鉴定,“因为觉得好像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再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些“那你记得,以后如果发烧就直接回家,因为,”他顿了顿,“你只要一烧起来,人家问你什么都会回答。”
凯圣大惊,“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的声音十分愉快,“你没发现我们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有问你什么吗?因为我对你早就一清二楚了。”
听到他说“一清二楚”时,凯圣脸颊一阵躁热--圣诞夜晚上,他们是在她房里过夜的。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交往一年以上才会发展进一步关系的人,但事实上,想法不等于做法。
当他拥抱着她的时候,她一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唯一的想法就是在想在他身边多点……
电话那头传来孔郡书大笑的声音,“你又想歪了对不对?”
“你自己说话不清不楚……”天啊,怎么又扯到这几个字,“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而已。”
“……”
“你为什么不讲话?”凯圣拿着话筒,感觉有点奇怪。
“出来。”
“什么?”
“我叫你出来。”孔郡书顿了顿,“我在你家围墙外面。”
她连忙打开窗户,二月的冷空气迎面袭来,仔细一看,她家围墙外真的有一个人影。
一个应该在台北的人影。
她抓起外套,三步并做两步连忙奔下去。
几天没见了?七天,还是九天?
凯圣在他面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对我的问题避重就轻,所以我只好自己跑来了。”他端凝着她腓红的脸,薄薄的唇角带着一抹微弯,“你,有没有想我?”
“我……”
“我听不见。”
“那……”
“大声一点。”
“我有想你啦。”
笑意攀上了孔郡书的脸,一把将她抱住,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凯圣眼眶一红,他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
“记不记得我们有次去看电影,出来的时候你问我,“如果喜欢的女生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还会喜欢她吗。”当时没回答你,我现在告诉你,”冬夜里,孔郡书的声音温暖如阳光,“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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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圣终于还是提早回到台北了,用的是父母最乐观其成的理由“一年级的课业很重,我要回去读书”。
书当然是要读的,但事实上,她是回来准备情人节的。
她买了书与工具,开始学做巧克力,虽然早有无法一次成功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惨烈到材料用完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成品。
隔日,林辉煌也加入挑战。
她的中菜做得很好,但甜点好像不太行,她们做出来的巧克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像巧克力。
不得已之下,只好找唯一的男生江日升--号称“只要有人说得出来,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菜”的人。
而让凯圣与林辉煌错愕的是,他真的很厉害,一样的材料,一样的工具,但他做出的巧克力却泛着一种介于深咖啡与深赭之间的漂亮光泽,闻起来杳气十足,好吃得像是大饭店推出的限量制品。
“要不要教你们?”只要不吵他睡觉,一切好商量。
两人点头如捣蒜。
那个下午,在淡水那间旧宅院里,飘散着一阵又一阵的巧克力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