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外面吗?”
“对,我们在清境农场,刚好碰到假日,妈妈提议全家出来郊游,爸爸把公事安排一下,我们就出发了。”
“这样啊,那就不必了。”
“周叔叔,没关系,公事比较重要,你说,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带到话。”
“没事,我临时接了一个Case。本来想拉你妈妈出来加班,既然你们在清境,恐怕赶不回来了。”
“周叔叔对不起哦,我会转告妈妈你打过电话。”
“谢谢你。”
电话挂掉,穗青瞠着限,对弟弟的编剧功力佩服到淋漓尽致,她确定了,妈在怀孕时,他一个人把两个人的脑浆都抢走了。
“穗勍,我有没有说过,如果你不是天才,爱迪生也不敢讲自
己是天才?”她忍不住圈住弟弟的脖子,从他脸上狠狠给他亲下去。
“说过了。”他酷酷地抹撺脸上的口水。
“我有没有说过,有你这种弟弟,全世界的姐姐都会骄傲得快死掉。”
“说过了。”她赞美人的方式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没脑袋的女生,你无法奢求她有多少创意。
“那我一定没有说过,“穗勍,我爱你。””说话同时,她还动手拨乱他的一头鬈发。
他瞪她一眼,帅帅地把头发拨正。
落地窗外,姜殷政和李羽蓁正从远方走近,穗勍看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微微一哂,把手机往穗青面前推。
“爸妈回来了,轮到你演戏。”
“没问题。”
穗青拿起母亲的手机往门口大厅跑去,一面跑、一面喊,“妈,周叔叔又打电话来了啦,他要你去工作。不要啦,他一天到晚打电话,害人家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都没有时间,周叔叔好讨厌,你们每天都在一起还不够,还要占据我们的亲子时间,讨厌讨厌啦,你给他辞职啦,我们另外找工作……”
穗勍的眼睛悄悄地从电脑前抬起,他看见母亲的罪恶感和父亲的嫉妒,微微地,嘴角上扬,嫉妒吧,尽情嫉妒,没有嫉妒就没了乐趣。
第6章(2)
离婚的事情搁了下来,姜殷政聪明地不去提起那一块,也很聪明地让羽蓁习惯他天天在身边晃。
和周同怀交手几次,姜殷政明白他是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羽蓁和他在一起时,总是被逗得笑声连连,他很轻易就让赞美脱口而出,很轻易就让羽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女人。
穗勍曾经冷眼对他说:“如果爸爸始终学不会让妈妈开心,就等着妈妈变成别人的妻子吧,反正我和穗青的适应力不错,学叫别人爸爸,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挑战。”
姜殷政明白,儿子着急了,可惜他真的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即使经过不断练习,也没办法赢过周同怀这个厉害对手。
嫉妒吗?当然。
眼看苍蝇在妻子身边飞来飞去,他却没本事拿苍蝇拍一举打下去,但再嫉妒,他也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这是他受了一辈子的教育—一别让对方看出你的弱点,心浮气躁只会使自己屈居下风。
因此即使很不爽,他仍然维持着风度。
直到……目前这刻,他的拳头在桌下紧缩,揍人的欲望炽烈。
周同怀送羽蓁回家,人送到就罢了,他还厚颜无耻地进门来:进了门也就罢了,还厚颜无耻地在羽蓁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时,点头如捣蒜;点头如捣蒜就罢了,竟然在羽蓁前脚进厨房做菜时,他后脚跟进厨房里。
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厨房很小吗?不知道两个人转个身就碰碰撞撞吗?不知道当别人的丈夫在场,不可以对别人的妻子乱笑吗?
下一秒,厨房里爆出两个人的笑声,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他脱去西装外套,把领带拉松,袖口打开,往上翻折,带着誓死如归的表情,一步步往厨房走。
强调,他有严重洁癖,若非必要,他绝不会在空气里充满油烟味时,靠近厨房半步。
盯着爸爸的背影,穗青靠近弟弟,拉拉他的衣服问:“穗勍,我们要不要去摇旗呐喊,帮爸爸加油?”
他继续算着数学题,反问,“你以为你在看世足赛?”
“那至少去赞助几声吧。”
穗青心急,周叔叔真的是万人迷耶,虽然他长得没有老爸好看,但他说笑话的功力无人能及,别说老妈,如果不是很清楚状况,万一自己也喜欢上周叔叔,那么他们的下场是换新老爸,说不定,她也会头昏脑胀被他拐去。
“厨房才几坪,你以为能够装下几个人?”话是这么说,穗勍还是抬抬眼皮,往右前方看去。
应该没事吧?大庭广众下,周叔叔不敢在他们面前坏了印象。
“我觉得爸爸这样进去,很危险耶。”父女连心,她的心撞撞撞,撞翻了心脏血管,弄得她胸痛、头也痛。
“那里又不是伊拉克战场。”
“可是爸……我觉得爸会输耶。”
“对,他会输。”他停下笔,难得地同意穗青。
“那我们还不去帮?”
他认真想想后,回答,“有时候,输不是一件坏事。快把功课写一写,输完这一场,我们就来计划如何帮他赢下一场。”
他说得自信满满,穗青抓抓头发,噘起嘴,搞不懂弟弟在自满什么,但相信她,听穗勍的,准没错。
厨房里,姜殷政才踏迸左脚,李羽蓁立刻皱起眉头说:“你进来干什么?”她知道,他对肮脏有深刻痛恨。
“我……”喝水。”
“等等哦,我倒给你。”她从柜子里拿出马克杯,先用热水冲洗过一遍,接着打开冰箱,偏过头想了想,问:“天冷,喝一点热的,好不好?”
他点头。
她顺手拿出花茶,泡了杯甜菊叶迷迭香,走到他面前,把杯子递给他说:“你先到外面等,今天我炒面,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必了啦,厨房又脏又小。”
所以那么小的厨房,她选择留下周同怀,却不愿意他留下?此时,他觉得他们才是家人,而他是外来客。
蹙眉心闷。
他没说好与否,只是待在厨房门口,看着周同怀对正在炒面的羽蓁说笑话。
“我没见过那么贪小便宜的顾客,送三张巨型照片不够,还要送一套小礼服,再送十个六乘八相框,我怀疑,他们的家到底有多大,可以让多少张照片亮相。”
“我听吴姐说过,他们真的很会精打细算。”她一面炒、一面回答。
“你猜,我是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
望着她勾起的嘴角,姜殷政的心拧紧,他的口才并不差,却很难逗出她的笔意,而周同怀轻松几句就能让她眉开眼笑。
他对羽蓁而言,是沉重负荷吗?
“我告诉他,我们没办法送十个相框,但是可以赠送一名摄影师做随身服务,晚上的时候睡在他们中间,白天新郎上班赚钱时,可以陪新娘子买菜逛街,如果有需要特殊服务,也可以尽量提出。”
“天啊,你真的这样对他们说了?”李羽蓁失笑,真大胆哦,这个老板不怕被顾客告。
“对啊。”他递过装满洋葱的盘子。
“新娘子不是很害羞吗?”,
“感激她的害羞,我省下一套礼服和十个相框。”
“学长,你这样不可以啦。”
“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学妹,放心,我不会用这一招。”
李羽蓁低下头,没回答。
姜殷政想,周同怀就算没用同一招,也一样让她感到害羞,他不得不同意,周同怀是个恋爱高手,对女人而言,他是个既危险又让人感到兴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