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从不会看走眼,只是有些人,自作聪明,胆子又大得过了头了。”
“是吗?失陪了,我该出城了。”书生走入人群之中。
“宇文统领,还要继续查验吗?”军官低声问道。
“扣住这几个人,我有事。”宇文寒夜跟著书生的脚步,出了城。
出了城门,便是一片杨树林,早已经落尽枯叶的树枝上挂着今晨的清雪,寸余厚的落叶铺在地上,在落叶的上方,是无人踩踏过的积雪。
书生在出城之后,越走越快,可诡异的是,他所走过的地方,竟然没有脚印,“这位官差大哥,你从城门口一直跟着晚生,如今晚生要到家了,您还要跟吗?”
“只要游龙戏凤还在你的手里,下官便会一直跟下去。”
“哦?大人不是火眼金睛,笃定了宝物在那几个人手中吗?这会子怎么又攀扯起我来了?哦,晚生知道了,想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大人的面子挂不住,这才诬赖我,想找回面子。”
“南宫添,本官没工夫跟你?嗦,你今天把宝物交出来,再跟我到衙门里自首,我保你不死。”
“切,你让我交我就交,我不是很没有面子?”书生眼光一转,再无原来的恭谨之色,一双灵眸秀如弯月,盈若秋波,原本面貌普通的书生,竟平添了无限媚色。
“那你要怎样才会交?”
“很简单,你打赢我!”南宫添说到很简单时,已将一把银针疾射而出,说到打赢我时,身体已向前平移了一丈有余。
“好个刁钻狠毒的女子!”以一截衣袖裹住右手,宇文寒夜以快得让人几乎看不见的手法将银针尽数扫入一旁的树上,偌大的树木,竟在银针入体时,立时枯黄,树叶顷刻间如飞雨般落尽。
“好个不知珍惜同类的木头男。”南宫添立时还以颜色。
她不反省自己手段毒辣,以剧毒伤人在先,反倒怪宇文寒夜不该“嫁祸”于草木,其刁钻可见一般。
两人在这方圆不足三里的小树林里打了起来,宇文寒夜武功扎实内力浑厚,南宫添本不是他的对手,怎奈南宫添机灵巧无双,平素在皇城中待惯了为人又忠直不阿的宇文寒夜哪里见过这样“无赖”的对手,一时竟奈何不了她。
“非礼呀!”
宇文寒夜的一掌刚要击到南宫添的胸口,南宫添立刻尖叫道,宇文寒夜愣了愣,这一掌的气势立刻减了一半,南宫添乘势又闪开致命一击。
“好哥哥,你要记得,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虽是江湖儿女,男女大防礼不可废。”得意地一笑,南宫添一边招招不留情地攻向宇文寒夜,一边顺嘴胡诌讲着大道理。
“……”宇文寒夜一时语塞,要知道,男女大防之类的教诲,他可是从小听到大,不敢越雷池一步,她说的这些话别的武林高手听了可能会当成耳旁风,听在宇文寒夜耳里,却是字字在理,一时间他眼前满是破绽的小女子身上,竟无一处可碰得。
饶是这样,南宫添想要全身而退,却也不易,她嘴上虽不饶人,然而十几回合后鼻尖已经见汗,气息也不稳起来。
“把东西留下。”见她有欲逃之意,宇文寒夜挡住她的去路。
“好,给你。”
解下身上的箱笼,南宫添一脚将其踢向半空,宇文寒夜立刻纵身提气,去追那书箱,就在他的指尖将碰到箱笼时,书箱竟匪夷所思地斜飞向前,宇文寒夜再想提气再追,却因身已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书箱又回到南宫添之手。
他这时才看清,原来在南宫添的右手食指上系着一条由天蚕丝拧成的透明细绳,而绳的另一端系在箱笼上,南宫添仅凭着一条细绳便将藤箱控制自如,手上的功夫也非一般人可比。
“休想走。”
“我偏要走。”南宫添施展开轻功,如一片落叶般随风而飞,宇文寒夜如展翅大鹏般疾追。
“宇文寒夜,接着!”
那南宫添竟拿藤箱当成暗器,向宇文寒夜砸来,宇文寒夜硬是在空中一个转身闪了过去,见阻了宇文寒夜的速度,南宫添嘻嘻一笑,又将藤箱收了回去。
如此,每当宇文寒夜追近,她便故伎重施,笃定了宇文寒夜投鼠忌器,然而她也忒是托大了点,宇文寒夜性子虽直,却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在第三次追近时,南宫添再次将书箱扔出,然而这次却收不回来了,宇文寒夜借树枝使力,绕了个弯,书箱轻轻地落在了宇文寒夜的手上。
“放手。”宇文寒夜手中寒光一闪,一片树叶直击南宫添的手腕,南宫添堪堪避过手腕,却把天蚕丝的准备方位露给了宇文寒夜,第二片树叶轻轻地划过天蚕丝,丝线应声而断。
那南宫添却也不是易与之辈,左手的一把银针再次出手,这次两个人距离既近,宇文寒夜又双手尽出,要想躲过亦是难上加难……
宇文寒夜右手出灵蛇般扭动,书箱高高抛起,堪堪躲过这一击,他再想去接书箱之时,南宫添的第二把银针也到了,宇文寒夜只得再躲……
就在此时,书箱已经向地面落下,宇文寒夜额上冷汗涔涔,使尽全力飞身去救,南宫添却发狠撒出了第三把银针,此次针多且密,数目比以往几次加起来的还要多,宇文寒夜第三片树叶出手,击向她的肩头。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手,又几乎是本能地同时向侧翻滚躲对方的暗器,等回过神来再想救宝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哗”的一声,书箱与书箱内的宝物,化成一摊碎片,任凭你价值连城,在这一碎之后,便与废品无异。
第二章 神偷世家(1)
“宇文寒夜,你守卫不力致使窃贼入宫,你知错否?”宇文寒夜上身赤裸身缚绳索,跪在祠堂内,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他的背后手拿皮鞭问道。
“知错。”一鞭落下,宇文寒夜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现。
“擒贼不力,使贼逃脱,你知错否?”
“知错。”第二鞭落下,后背已被血染红。
“行事不谨,连累国宝被毁你知错否?”
“知错。”第三鞭落下,他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背宇文家训。”第四鞭落下,施刑者未见有一丝的手软。
“……宇文子孙一戒不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为臣必要鞠躬尽瘁,二戒不孝……”
“你今日所犯,可是不忠不孝?”
“不孝子孙宇文寒夜知错。”
“你在此反省,明日此时方可离开。”
“是,父亲。”
黑得似乎终年不见阳光的大屋内供奉着四十几尊牌位,每一尊似乎都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阶下的宇文寒夜。
宇文家族,自高祖起便追随开国的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子孙后代更是世代瓒英,到了他这一辈,只因他出生之时便是满头白发,被父亲斥为妖物,要送到山中喂狼,正巧先皇听说此事,问了他的生日时辰,请钦天监查察,钦天监监正亲言他天生异凛,乃是上天赐予轩辕皇朝的将星,才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自此其父宇文博便把将星的事记在了心上,他从会走路起就开始练武,七岁便追随恩师上山学艺,十六岁便入禁军,十八岁被派到端王驾前为贴身侍卫,二十岁入宫为内侍卫统领,二十二岁得重用,连升三级升为侍卫总领,可谓是平步青云,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