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知道,我会乖的。我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最后一句小小声的,是母女间的小秘密,至于这个秘密该如何拜托金貔点头但应,还需要努力看看。
“才刚说别给神兽大人添麻烦,你马上就忘了。”云夫人假嗔睨她,不一会儿又哧地与云遥笑成一片。不好让金貔久候,母女俩体己话只能说到这儿便打住,云遥坐上恢复兽形的金貔背部,紧紧抱牢他,向众人挥手道别。
金貔凌空飞起时,留下一句话:
“雪,再过五日便会飘降,做好准备。”那时,他的法术便会失效,阴晴雨雪,皆非貔貅所能操控,他仅能暂时影响降雪与否,无法长久。
众人目送他们离开,云汉雨向爱妻抱怨:
“你干嘛一副送女儿出嫁的样子?向那只貔貅交待这么多,是要把女儿拱手让他吗?”
“我是呀。”她确实是抱着嫁女儿的心情,送遥儿与金貔离去。
细心的娘亲,察觉到驽钝爹亲所没发现的事儿,女儿家的芳心蜜事明显可见,连人带心全给了金貔,哪还能留得住?
女儿大了,总有一日会离开父母身边,与心爱之人共组家庭,只是女儿挑选的对象,嗯……有些另类,但女儿爱上了,爹娘又能如何呢?
若金貔对女儿无意,做娘的说什么也会留下女儿,即便惨遭毁约报复亦决不让步,偏偏金貔待女儿同样是有心的,她除了支持女儿,别无他法。
所以,她请求金貔善待云遥,怜惜她,宠爱她。
所以,她叮咛云遥,学习一个妻子该有的本分,视金貔为夫,温顺贤惠。
“没为女儿准备嫁妆,算啥出嫁?!”他才不承认,哼。他真的没办法接受女儿这么早就跟男人跑呀呀呀——他的心肝小宝贝,为荒城答应了不平等交易,傻丫头,笨女孩,牺牲这么大,呜呜呜。
可是看见城民因神兽降临而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又为这个傻女儿好骄傲——但,女儿因此得帮神兽刷毛一辈子,太、太、太惨痛的代价,他只能捶胸顿足,却无法叫女儿毁约,就怕神兽一发疯起来,做出灭城之事。
他的宝贝,他的爱女,他的遥儿呀……
偏偏女儿临行前小脸灿烂,伸手道再见,一点都不懂他这个爹的伤心欲绝。
“嫁妆会被神兽大人吃掉,准不准备有何差别?”为女儿备妥的传家金饰及翠玉手环,正好是金貔最爱的食物,说不定才刚送出去,他就在半路上将嫁妆当零嘴啃得半点不剩。
“呃……也是……”云汉雨没想到这一点。
天际那道划过的金芒,越发渺远,阳光辉映下,轻缓落下的粉末星屑,闪着独特而美丽的煌璨,随着身影走远,消失于荒城的天蓝色苍穹。
任凭谁都没有想到。
今日一别,竟是死诀。
第8章(1)
貔貅洞外,种植多样蔬菜水果,在这儿没有时令之分,东边种梨,西边种橘,中间分别排满柿、荔枝、樱桃、甜桃、李子、枣子、葡萄,由北至南植麦、粟、稻、黍、黄粱,其余还有银耳、竹荪、笋子、花菇、韭、芹、四季蔬菜等等……
昨天才撒下的种子,植下的幼苗,一夜之间,长得无比巨大,梨树上的掌大水梨甚至已经可以采收,而且滋味超甜。
那一方菜园,是金貔大手一挥,原本大片松林挪到不知哪儿去,仙境至此变得绿意盎然,颇有农村味道。
云遥虽觉这景观与仙境好生突兀,但心底涌现一抹更翻腾的激动。
他为她植下的,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粮食,它们或许没有牡丹的艳丽,或是繁花绽放的妍美,却可以满足味蕾,以及把她喂养得饱饱的,不再需要忍着饥饿,光啃那种酸甜涩夹杂的不知名果子。
她的激动来自于金貔此一举动,代表他顾虑了她的需求。他种下这么多,光她一人吃,几年都吃不完,因为他要留她在身边,留好久好久好久,才会植得满满满……她觉得好开心,金貔更仿照荒城的主城样式,以法术在貔貅洞旁建造一个小型城楼,里头有厅有房有床有灶有炕,他将他看见的东西全都变了一份过来,有厨房可以煮食,有书房可以读书写字。
他……替她做了一个家。
本该只属于他自己的地盘,添入了她的东西,那些全是貔貅这辈子用不着的废物,他却允许它们存在,就为了她。
胸口暖暖的。
她可以将它解读为……他对她,也有那么一些些重视?
就像霓姐说的,他的心里,有她了?
“喏。”金貔递给她一颗沾了露珠的翠玉白菜。
不是花,却好美。
她喜孜孜接过白菜,捧进怀里,傻呼呼在笑,好似他摘来的,是朵最美最美的花儿。
“你呆呆笑什么?”他打量她好久,她抱着白菜,脸颊贴在菜叶上轻蹭,一副很想凑鼻去闻菜香的憨样,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有可能,她的脸红通通的,会不会是所谓的……风寒?
“没有呀,白菜好大颗哦……”
“你还要吃什么?那个?”他指向可爱伞状的花菇。
“嗯!”她用力点头。现在就算叫她吃石头,她也会觉得它们是甜的!
金貔动动法术,指节弯弯,一朵朵花菇飞落她脚边竹篮。
“金貔,你在这儿开辟这么大片菜圃,还把地形改变,原有的奇岩密林不见了,这样你住得习惯吗?”云遥把白菜摆进竹篮,准备要提着走,他动手接过,继续去采水果。
“没什么不习惯,对我来说,改改一座山不过是小事,我若不想让谁靠近这里,一弹指,整座山只剩下断崖深谷,谁都别想攀爬上来。”
“我以为是传言耶,原来神兽真的会改变山形呀?”
“几十年前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消息,说这座山有貔貅,来了几百路人马吵吵闹闹,安宁的山里给弄得嘈杂,我觉得嫌恶,就做过一次这种事,让山的四面全竖成笔直的峭壁,把那些家伙全隔在几百尺底下,没有谁敢赌命爬断崖,才纷纷下山离开。”金貔脸上有提及讨厌往事的淡淡不悦。
“我不意外你这么做。”他的好恶太分明,厌恶人时,绝不准许谁靠过来,这是兽的防御本性,可是当他愿意靠近你时,他会像粘人的猫,蹭过来,碰碰你,摸摸你,就是要你多看他一眼。
金貔本欲再动手指,摘下高树上的荔枝,她立刻阻止。
“不可以都用法术啦!我教你好玩儿的!”云遥边说边卷袖,露出健康麦色纤臂,更直接撩高长裙,在腰际胡乱打个结,裙下还有一件贴身亵裤,反正亵裤包裹的部分他早就看透透摸遍遍,要害羞也早害羞过了,不差这一回,两条匀净腿儿大刺刺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勾引他蛰伏潜藏的情欲。
她像只小猴,三两下俐落上树,眨眼工夫,她已经坐在叶梢枝干上朝他招手,要他学着爬上来。
貔貅有貔貅的尊严,怎可能学起猴子爬树,想都别想。
金貔仍是上了树,只是用飞腾的方式。
“好红哦。”她在说荔枝,动手摘一颗,剥去外皮,白玉晶莹的果肉塞进嘴里,含糊嚷着“超甜”,马上又处理完第二颗,要给金貔尝尝,一时忘了他压根不吃这些东西。
荔枝衔在他嘴间,多汁甜美的果液,濡亮薄美的唇,他没有咬下它,反而是将她扯进怀里,低首,荔枝喂入她口中,他的舌也跟着闯进来,就着她的小嘴,品尝混杂荔枝汁液及她的芬芳蜜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