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罄悦正骂得愉快,才想叫他不要吵,等她伸张完正义再说,不期然听见谈予恩低沉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不够香。
她永远记得这三个字,一年多以前那个男人就是用同样傲慢的语气,批评她和小默用心制造的香精,天晓得她多么以自家的产品为傲,更何况店里当时摆满了姬百合,他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找碴。
不会吧,真的是他?
方罄悦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天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定是她搞错。
一二三!
她用力转过身,一年多前那张有如神只般完美的俊脸,再次回到她的视线之中,让她惊讶到合不拢嘴。
真的……是他,那个下巴四十五度仰角的男人!
她就只能这么痴痴望着谈予恩,久久说不出话。对于她的反应,谈予恩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第一次见到他的花痴,十之八九都是这个表情,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皱眉,面露不耐烦之色。他才刚去另一间医院听完检查报告,对方医生的说法竟然和那个猪头耳鼻喉科主任一模一样,让他相当生气。只不过那间医院不是他开的,他不能说关门就关门,这让他的心情大大的不爽。
谈予恩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闪过她走人,方罄悦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用手指向他。
“是你!”天下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原来你就是这个集团的总裁!”难怪柜台接待小姐的服务态度这么差,原来是跟主子学的。
“我认识你吗?”她呛辣的语气,成功止住谈予恩的脚步,她再慢一些出声,她可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严格来说不认识,但我恰巧对你很不爽。”方罄悦骄傲地回道,也学他下巴抬高四十五度说话。“如果我知道你就是弥新集团的总裁,打死我也不会来找你,哼!”
话毕,她随即转身扬长而去,被谈予恩冷声叫回来。
“站住。”没有人可以对他这么说话,何况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干什么?”她转身,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志气比天高的跩样。
“闯完祸以后就想逃跑了吗?”他嘲讽地打量她。“你的行为似乎不若你的嘴巴来得这么有志气嘛!”
“我什么时候要逃跑?”她生气的回嘴,更加确定自己一年多以前的印象是正确的,他是一个惹人厌的男人。
“顶多你把衣服拿去干洗,再把账单寄给我,多少钱我都照付。”她方大小姐做人一向都是干干净净,不会赖帐。
“二十万也照付吗?”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当场变成哑巴,再也骄傲不起来。
“二、二十万?”她差点咬到舌头,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你以为我还会留着这套西装吗?”他扬扬手臂,发现连手表都被香精溅到,脸色顿时沉下来。
“很好,现在连手表都不能要了。”他顺势把手表解下来,眉头紧蹙。
方罄悦的眼睛瞠得老大,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一粒橘子,发誓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龟毛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出乎人意料之外,根本是个怪咖。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具娱乐效果,谈予恩的心情顿时好上许多,似乎不再那么烦躁和生气。
“拿去。”他将手表丢给方罄悦,当作她努力表演的奖励。
方罄悦反射性地接住手表,疑惑地看着谈予恩,似乎还弄不清怎么回事。
“给你,我不要了。”谈予恩的眉毛抬得高高的,说完随即转身走向旋转门,结束这短暂的相遇。
方罄悦被他的行为弄胡涂了,照理说她弄脏了他的西装他应该会很生气,可他非但没有要求她赔偿,还莫名其妙丢了一支手表给她。
她看看他高大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手表,看清楚手表的厂牌后差点没昏倒,居然是Frank Muller的机械表,这一支手表动辄好几十万!
“等一下!”她试图追上谈予恩把表还给他,但他已经走进旋转门,听不见她的声音。
“喂!”她也跟着走进旋转门,才走到门口,就被警卫拦下。
“又是你!你别想进去。”警卫眼捷手快,硬是把她挡在门口,不让她再进去惹事。
“我只是想还他东西!”她试着跟警卫解释,警卫摇摇头,要她不要再编借口,硬是把她推出去,坚决守住大门口,她就算想硬闯都不可能。
抗争无效,方罄悦只得悻悻然地离开弥新集团大楼,心想她今天算是白忙一场,根本一事无成。
手中沉甸甸的铁带手表,提醒她也不是完全毫无收获,至少她拿到了价值不菲的世界级名表。
“……这个男人真的有病,这么昂贵的手表怎可以随便送人?”但对方罄悦来说,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赚到,只觉得它是个大麻烦。
她瞪着手中的名表足足发呆了五秒钟,最后叹口气认命地将它塞进帆布包。
事实证明她的业务推展能力真的很烂,是一个最差劲的业务。
第2章(1)
谈予恩回到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坐在皮椅上闭目养神,脑中充斥着的,净是医生的话。
查不出病因,一般萎缩性鼻炎会有的症状,谈先生您一样都没有发生,却渐渐失去嗅觉。所以我研判,这很可能是心理上的疾病……
想到这里,他倏然睁开眼睛,将医生接下来的话排除在脑海之外,拒绝承认医生的专业判断。
……不可能!
他气愤地将秘书放在他桌上的档案,统统扫到地下,藉此宣泄怒气。
他是最完美的人类,各方面都是,不可能有心理上的疾病——
我要诅咒你一辈子,这一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我要让你永远都记得我,哈哈……
在此同时,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孔,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用最歹毒的话诅咒他,发誓绝对不让他好过。
混帐!
他摇摇头,把脑中的影像摇掉,不让她再出来作乱。
“发生了什么事,总裁?”门外的秘书,听见他的办公室传出巨大的声响,连忙进门来一探究竟。
“没事。”他眉头紧蹙,希望秘书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年过六十的女秘书,既是公司的资深元老,也是整个公司唯一敢管谈予恩的人。
从某个角度来看,她就像他母亲,因为她和他父亲的特殊关系,使得她在各方面都显得那么特别,谈予恩即使再任性自我,也要敬她三分。
女秘书看见掉落在地上的档案,便知道一定又有事情惹得他心烦,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他的病情。
她走到桌子前,弯腰把地上的档案一个一个捡起来,排整齐后放回他的桌上。
“是不是医院方面又没有好消息?”她是他的秘书,对他的行程了若指掌,他想否认都没办法。
谈予恩铁青着一张脸不答话,更证实了她的猜测无误,两间医院的医生,都做出相同判断。
“这证明李医师的判断是对的。”李医师即是那个倒楣的耳鼻喉科主任。“你实在不应该因为个人情绪,就把一间这么好的医院关起来,如果你父亲还活在世上,绝不会容许你这么做。”
这又是秘书的另一项特权——在他面前提起他父亲。这换做别人,早就被他轰出去。
谈予恩仍是紧绷着脸不答话,秘书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叹气。
“咦?你的袖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点一点的,好像是油渍?”秘书发现到谈予恩袖子上的污渍,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