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人,都是他用来赎罪的工具,是他想要清除良心谴责的善事而已……
稻禾本还想加上这些话的,可这些话对孩子们说又有什么用?于是她闭嘴。
“喔!原来你在气我们跟你是一样的待遇啊?”二宝语出惊人。
“什么?”
“因为稻禾很希望她在悦离眼中是最特别的,最好是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
二宝直接说。
稻禾一愣。她咬牙。“胡说八道!”
“我才不胡说,你的脸明明就这样说的。”
稻禾哑口无言。
“够了,你不要说了。”稻禾只好喝止他:“再说,我就生气了。”说完,她趴在自己的膝窝里,摆明不想再跟人说话。
“你明明就已经在生气了……”二宝又不识相的插上一句,结果被懂事的大宝敲了下头。
稻禾生气,是因为她没办法反驳二宝说的话,他说的是事实。
她希望,杭悦离对她的好,是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
她也想要成为他生命中快乐的因子。
因为、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一直有杭悦离。
如果杭悦离对她的那种好,不是她希望的那种,那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那只会让她很痛苦、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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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令丘,杭悦离便先将车驶到该城县府。他下了车,要大家乖乖的留在马车上,不要乱跑。之后他便只身进入县府,准备向当地官员办理报到的事务。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完成了报到的繁冗手续,因为担心大家又饿又累,便赶紧驾着马车,往县府拨借给他的屋子去。他希望可以快快整理好屋子,让大家有个舒适的地方住,今晚也可以吃得丰盛一点,以慰这一个月的辛苦。
“好了!我们到了。”抵达住处,杭悦离跳下马车,欢快地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们在穷州的家。”
他掀开车帘,准备将孩子一个一个抱下车时,突然一愕。
“大宝!”杭悦离急问:“稻禾呢?”
大宝竟支支吾吾。“我……我不晓得。”
“你怎么会不晓得呢?”杭悦离又急又气,声音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大宝被吓僵了。
杭悦离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凶,可他心里的焦急实在压不下,他低着头,紧闭着眼,努力理着自己的不安。他实在很怕,怕被仇恨蒙蔽的杭噩抓到了落单的稻禾,会对她不利。
他呼口气,抬头,忍着怒气再问:“来,好好告诉我,稻禾,她……她是什么时候离开车上的?”
大宝还是不敢回答的样子。
最后,反而是二宝看不下去,推着大宝。“悦离很担心耶!你还不说。”
“可是稻禾叫我们不要说啊。”大宝悄声地回道。
杭悦离知道大宝知情,追问:“大宝,你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一定要找到稻禾,知道吗?我怕她会发生危险。这里是穷州,不是穣原!”
大宝挣扎了一下,才说:“她是在你进去县府的时候,跑掉的。”
“她去哪里?”
“好像是……进城后的第二个街口,那里有一户大户人家。她说,她想要去那里。”
“做什么?”
大宝摇头。
“好,我知道了。”杭悦离将大家一一抱下来,又吩咐道:“大家待在屋子里,帮忙整理东西。绝对不要跑出来,知道吗?”他耶顾四周,这里是闹区,谅杭噩也不敢在这里大摇大摆地作乱。
他替孩子们将行李细软都搬进屋后,就要往街上找去。
他不知道稻禾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晚,她听到他与杭噩的对话之后,她对他就这样若即若离,不理不睬。
他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她对他这样冰冰冷冷的模样,心里竟生起了一头会咬人的怪兽,不断啃蚀着他的心。那怪兽是落寞,是愤怒。
他希望她依赖他,黏着他永远张着一双想要关心他、了解他的双眼看着他。
而不是害怕他,指责他,甚至想……离开他。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三年来,他已经如此习惯她的存在。习惯照顾她、习惯对她好、习惯对她笑,更习惯她因为感受到他的好,而软化的表情及响应的笑。
想到大宝他们长大后要离开这个家,他都不觉得心慌,可一想到稻禾想要离开他,他就无法抑止这样的心乱。他有时甚至希望,希望稻禾的身体不见好转,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让他照顾她。
他对稻禾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走上了大街,四处张望寻找。找着找着,他看到了一个小小人影,也在慌慌张张地四处找着,看起来就像个迷路的外地人。
一看仔细,他便赶紧跟了上去。
他靠近她,听到她喃喃自语。“奇怪……县府的人不是说就在这一带吗?”
杭悦离冷冷地出声:“你找什么?稻禾。”
稻禾吓得呀呀叫,赶紧转身。可动作太猛,让她眼前霎时一花,脚步踉跄,就要往后跌。
杭悦离眼捷手快,马上抱住她。但他的脸上一点笑都没有。
“你在找我们的家吗?”他严肃地问。
稻禾挣开他,自己站稳。“我……我是要回去拿我的东西。”
“拿去哪里?”杭悦离又问。
稻禾看了眼杭悦离,发现他的五官因怒气而刚硬,一时间竟不敢对他说实话。
她抿着嘴,不回答。
“你刚刚去哪里,稻禾。”杭悦离问。可语调不似问句,却像强是命令。
稻禾还是不说话。
“去哪里!”杭悦离问得更大声。
稻禾深吸口气,想说得理直气壮。“我去找工作。”
杭悦离皱眉。
“找到了,帮人洗衣。”
杭悦离的眼睛瞪得更大。
“那户人家给的报酬很好,而且也包吃包住。”
“你说什么?”
“这些年很谢谢你的照顾,我要离开了。”稻禾再说:“等我赚到钱,都会还给你,这是我们以前说好的。”
“稻禾!”杭悦离得咬着牙,才能忍住自己的脾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稻禾微讶,为什么……为什么杭悦离会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杭悦离不等稻禾回答,便拉着她,往他们家的方向走。他又气又伤,已经顾不得力道了。稻禾像只小羊,被他拖着走。
稻禾对他叫:“我可以靠我自己生活!”
杭悦离不理,依然快步走着。他拉着她,到了他们家的小巷子。
“我要靠我自己生活!”稻禾再叫:“我可以养活我自己,不需要你!我不需要!”
杭悦离忽然转身,紧紧地箍住稻禾又急又怒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稻禾红着眼眶看他。
看她难过得想哭,杭悦离心里也是一酸。他低哑地说:“我……我让你感到害怕吗?你怕我吗?你想逃开我吗?稻禾……”
两人静了一会儿。
“我不怕你。”最后,稻禾哽咽地说:“可……可是,我不是善事。”
“什么?”杭悦离一愣。
“难怪……难怪你什么也不愿和我说。快乐的、痛苦的、伤心的,你都不愿告诉我。”稻禾低头,声音越说越模糊。
但杭悦离不但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字句甚至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头上。
“因为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件善事,一件用来赎罪的善事。你对我越好,你心上的罪恶感就会减轻,我的功用就只是这样而已。我早该明白,是我不自量力,老想着要为你分担忧劳。现在想想,你一定觉得我可笑得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