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的人,出不得错的。
一步错,就会被人捉住把柄,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眼前的少年,让他眼睛一亮,心头也一亮,顿时质疑起自己的价值观。
“好!”丁驯再次举杯,真心的欣赏起少年。“为兄真是受益良多,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在外奔走多年,顶着天下第一神捕的称号,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唯一个性合得来的,就是专门保护皇上安全的贴身侍卫向槐。
只是这些年来,两人职务不同,向槐专司保护皇上,而他则在外剿匪,两人是淡如水的朋友。
而这少年,倒是真真正正触动他的心,让他记忆深刻。
迎上那一双热切的眼,任放忧的心猛地一跳,呼吸一窒。
那是一双充满力量的眸,光是散发出来的热力,就能让人心跳失速。
从小在寨子里长大,她看过不少男人的眼,却不曾见过这样的一双眸,让她头一次失去言语的能力。
“你……”任放忧清了清喉咙,不知怎地,喉咙突地哑了。
第2章(2)
打她从懂事起,她就知道留在寨子里,长大之后的“唯二”出路,不是嫁给王二熊,就是嫁给李四狗。要打破这样的命运,她就得让自己不像个姑娘。
她不能像个姑娘!要不然,就会像几个姐姐的命运一样,在寨子里度过一生,受男人的摆布过日子。
她要像个男人的原因,不是讨厌在寨子里生活,而是,她想做自己的主人。
而她,也说到做到。
练武,她操得比别人勤;蹲马步,她蹲得比别人久;吃饭,她也努力吃得比别人多,让自己处处不像个姑娘,让身旁的男人,也不敢把她当个娘儿们看。
久而久之,那些轻视她的眸光逐渐消失,看着她的眼神里,开始出现敬意,敬她是个吃得了苦、吞得了累的“汉子”。在她接下黑寨时,虽有反对的声浪,却也有不少支持她的声音。
从那时起,她知道,自己更不能是个姑娘。她的打扮像男人,穿着也像男人,就连心绪也像个男人。
而他,这个叫丁驯的男人,竟然莫名勾起她内心里,被埋得很深很深,那唤作女性本能的……东西。
“好兄弟,我们来干一杯吧!为兄的手都酸了。”丁驯催促道,微诧的发现,眼前少年的耳垂,竟隐隐浮上淡粉,连脸颊都染上诱人的颜色,让少年充满英气的脸庞,涌现一股说不出的柔美。
丁驯的黑眸一黯,因为心头突然涌上的怪异情绪,眉头微微皱紧。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没察觉对方的异样,注意力全在自己心绪不该有的浮动上。
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为的是“压压惊”,稳定心情。
“再来!”丁驯见少年把酒干了,又替少年与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两人不再迟疑,举杯又见底。
瞬间,这动作重复数次,一壶酒已经见底,唤小二再送来一壶好酒的动作间,酒精慢慢在发酵,而他们两个的心也逐渐定了。
刚刚的想法,大概,只是一时的错觉。他们实在不需要太大惊小怪。
“丁兄……”任放忧找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酒意醺然下,她稍稍软下了姿态。“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让您照顾了。”
眼下这情形,虽然暂时见不到二虎,却也是不得已中的下下之策,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见丁驯似是对自己很欣赏,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摸清他的所有计划才是。
“讲这什么话,有你这小兄弟帮忙,抵得上不少人手。”丁驯欣喜于少年态度的改变,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们好酒一壶接着一壶,狂饮直到深夜。
入城大道上烈日炎炎,黄沙道上的尘土,因风微微扬起。
这是通往镇花城的主要道路,前往此地的原因,是因为丁驯收到线报,在几日后,镇花城里会有米商进驻,到时会有大笔银两在小镇内进出。纵使路途不算近,但黑寨的人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也不该放过再次跟黑寨交手的机会。
只是,原本无趣的计划,因为有人陪伴,显得有趣多了。
马蹄声从远处急速传来,顺着风,还能听见一阵阵笑声在林间回荡。
“任兄弟,没想到你功夫了得,连马上功夫也让人啧啧称奇。”丁驯真觉得自己找到个宝,不但能骑能飞,还能射能打。
“丁大哥客气了,你的身手也不遑多让。”任放忧缓下策马的动作,亮眸里出现真心的赞赏。
一路上,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较量,也让她见识到丁驯近乎“武痴”的狂热。
一般人练武,多半是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再者,是为了自卫。而她,则是为了不让寨内的人看轻她。但鲜少人是为了练武而练武,而丁驯就属于这一种。
他练武,纯粹就是因为喜欢功夫,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忘与她切磋功夫,甚至,在马上就拔剑跟她比起来。
基于私心,她也想试试他的能耐。所以一路上,他所提出的比试点子,她都奉陪,也因此知道他的武功修为不能小觑。
黑寨里,她虽为一介女流,却没有人的武功在她之上,但丁驯不愧为天下第一神捕,在骑术上、剑术上、射术上,都与她不相上下。甚至,她怀疑他保留部分实力,他的武功修为,极有可能在她之上。
起初,她以为他赏识自己的态度是矫情,直到她确定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时,她也真心的浮现敬佩之意,说话的态度也客气了几分。
算是英雄惜英雄吧!于公,她该视他为仇敌,但于私,她却不得不敬佩他是个高手。
“任兄弟,每跟你比试一次,为兄的就想赞叹一次,以你这般修为,用不了多久,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丁驯与她并肩而骑,高兴的说着。
“只怕我连丁大哥都打不过,哪来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任放忧的心情因为策马狂驰而愉快,冲着丁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丁驯看着少年因日晒而显得通红的脸,束起的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在英气之外,又多了几分阴柔娇美。而对着他笑的那张小脸,竟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还来得美丽诱人,他没来由的喉头一紧,赶忙转开头去。
“任兄弟真是客气了,在我认识的人里,除了专司保护皇上的贴身侍卫之外,我还没见过身手能比得上你的。”丁驯清了清喉咙,黑眸直视,不敢再看着那双会让他心跳失速的大眼。
“是吗?”任放忧不置可否,压抑脸上的喜悦。
不少人夸过她的功夫了得,但是他的夸奖,却让她真心觉得愉快。
只是,她虽然收敛了笑意,眼底眉间却仍透露出喜悦,微扬的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轻风拂起她散在颊边的发,让她的笑容看来更加迷人了。
虽已告诫自己,该直视前方,不该轻易被少年影响,但丁驯的眼角余光,却仍旧没有忽略属于她的美丽。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几声。
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少年心思浮动?!
莫非真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禁欲太久,连思绪都产生错乱,连心跳都会因为少年的笑容而失速。
他端正心神,拿起挂在腰边的水袋,朝少年丢了去。
任放忧动作利落的接住,仰头往嘴里一倒,补充这一路上流失的水分。
“有没有人说你像个姑娘?”丁驯突地丢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