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重要啦!”杭姵压根儿就不在意那种事,反正女孩子家早晚都要离开娘家的,嫁到婆家去之后可不可以横行霸道,那才是她关心的。“重要的是,明儿我就十九了,怎么办啦?”
这是杭傲在无意中“提醒”了她的,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及笄后就会陆续嫁出去了——除非没人上门提亲,要是拖到上二十,就变成没人要的老小姐了。
而今她都十九岁了,已经在老小姐的边缘地带了,再不嫁就真的没人要了。
但若现在要嫁,杭老爷有九成九是把她嫁给人家做妾,那她宁可不嫁,于是她就陷入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状况了。
既不能嫁,又不能不嫁。
唯有杭龙,安静得十分反常,如果不是兰姨母女俩光顾着生闷气、焦急,她们必定会注意到,杭龙显得格外不安,一副大祸即将临头的绝望神态,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后,终于,他暗暗叹了口气,又把乌龟头缩回龟壳里去了。
还是先让她们开开心心过完这个年,元宵过后,再来伤脑筋吧!
***
年节时分的大街是最热闹的了,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都想趁这个机会出去好好玩个痛快,吃喝嫖赌样样都行,保证玩到昏头。
但杭傲却连一步也没带琴思泪出去。
因为琴思泪挺着大肚子,既怕累了老婆,又怕挤伤了孩子,所以,杭傲宁愿待在府里和爹娘、哥哥、嫂嫂、妹妹们一块儿掷骰子赌钱。
趁这个机会狠削老爹、哥哥们一票,说不定就不用跟老爹借钱了。
这是宠老婆的男人的心思,没成过亲的男人是不能理解的,特别是杭傲那票狐群狗党,譬如秦浩,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打从成亲那天开始,杭傲就“失踪”了。
明明早就约好成亲翌日,他们就要上边关去看人家打仗的说,结果,杭傲竟然放他鸽子不说,也不提八、九个月都没音没讯的,现在他都亲自上门来了,居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杭傲不在吗?
不,他在。
那是为何不见他?
因为他是“狐群狗党”之一,都不干正事的,杭三少爷现在忙得很,没空陪他“胡闹”!
胡闹?
胡闹?
竟敢说他是胡闹?
“你们三少爷不见我?”他愤怒地问。
“不见!”传话的仆人也很爽快的回答。
很好!
“那我自己去见!”话落,在仆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气冲冲地往里闯。
既然是从小一起鬼混到大的,又多半是他来找杭傲居多,还常常住在这里三、五个月,对他来讲,杭府就跟他家一样熟悉,三转两转到傲苑里去了。
可是……
“咦?你们三少爷呢?”
“……”
“不说?哼,本少爷自个儿去找!”
秦浩整整找了半个多时辰,才在后花园里新建的暖轩里找到人,这时,杭傲还真的忙得很……
“豹子,通杀!”杭傲兴奋地狂吼。“来来来,给钱,给钱,快给钱!”
“你出千!”向来细心的杭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在他输了将近二十万两之后。“不然怎么老是豹子?”
“对,我就是出千,怎样?”杭傲很大方的承认。“二哥你也拿我没辙,因为骰子没问题,是少爷我掷骰技术高明!”师父大人教他的。“告诉你,我整整苦练了七年了呢!”
“那谁要跟你赌?”杭升啼笑皆非。“不玩了!”
“不玩?”杭傲冷笑。“不玩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升苑,让你今年旺个够!”
“耶?”杭升又气又好笑。“哪有这样的,爹,还不快管管你儿子!”
可是杭老爷就跟其他人一样,笑到快挂了,哪有空管这种“闲事”。
打从杭傲懂事开始,这是头一回,他乖乖的待在府里和家人一块过年,人家守岁,他也守岁;人家放鞭炮,他也放鞭炮;人家磕头拜年讨红包,他也磕头拜年讨红包,像一般人一样过正常的年,而不是年夜饭都还没吃完就溜出门不见人影,到处去恶作剧捣蛋。
就算要输个几百万两给他,杭老爷也心甘情愿。
“老爷,我没说错吧?”杭夫人悄声道。
“没错,没错,果然是个有帮夫运的媳妇儿!”杭老爷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幸好!幸好!
幸好他听从杭夫人的劝告,没反对让刚进门的媳妇儿留下来,谁也没料到,原先打算要把她休回娘家去的媳妇儿,竟会带给杭家这么大的转变。
浪子回头金不换。
虽然儿子的个性没变,心性却转变了,一个他早已决定要放弃的不肖子,在不到一年,不对,是不到半年之内,就变成一个有前途,有魄力的年轻人,怎能不教他开心得想掉泪呢?
“夫君,你……”琴思泪也笑得直掩嘴。“放过他们吧!”
“那怎么成!”杭傲卯起来摇头。“我做生意的资本,就靠他们啦!”
琴思泪失笑,也不再多说了。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杭傲虽说是在削他们的钱,可也是在逗大家开心,带动起年节时的欢乐气氛。
这一点,也让她觉得他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难怪公公要把杭家交给他。
“好了,快下,快下,下好离手,少爷我要……”
“他妈的,还说什么你在忙,原来在忙赌博!”
“呃?”
杭傲愕然转首,循声望去,只见秦浩一脸愤慨地步入暖轩里来。
“唉?你怎么进来了?”
秦浩没有回答他,迳自先笑吟吟地向杭老爷等人拜年问安,该有的礼节都做足了之后,才又换上原先那张愤怒的脸面对杭傲。
“还说你在忙,明明……”
“我是在忙啊,忙着‘赚’生意资本啊!”
众人轰然大笑,秦浩一阵愕然,琴思泪笑着推推杭傲。
“夫君,好友来拜年,怎能不招呼呢?”
杭傲瞟她一眼,叹气。“好吧,你先帮我看着‘场子’,别让它冷了,我去招呼朋友。”
“妾身?”琴思泪呆了呆,看看骰子,再看回他。“但妾身不懂,会输的!”
“没关系,我会出老千,再赢回来不就行了!”
“……”
第9章(2)
***
傲苑的书房里。
“坐吧!”
杭傲招呼秦浩落坐,后者却只忙着解疑惑。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秦浩不耐烦地翻了翻眼。“打从你成亲后就不见人影了,究竟是怎样?”
慢条斯理地在书案后落坐,杭傲懒洋洋地目视秦浩。“我娶老婆了嘛,得顾着老婆呀!”
顾着老婆?
这话真令人发毛!
“我不懂,你不是说……”
“那是成亲前。”
成亲前?
也就是说成亲后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
“可是我听说那女人……”
“别说!”杭傲蓦然大吼一声,连人都跳起来了,怒容满面,眼神凶恶。“你敢说那种我不想听的话,朋友就没得做,我还会亲手掐死你!”
亲手掐死他?!
秦浩骇得脚步连连一直倒退,直至背脊贴上墙壁。“你你你……你究竟是怎么了?”他们是最要好的至交啊,这二十年来的交情都是假的吗?
心酸啊!
见秦浩果然不敢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杭傲满意的再把屁股放回椅子上,“我老婆是我的心肝宝贝,懂吗?”一提到琴思泪,他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透着明显可见的深情。“虽然大了我五岁,但她是清清白白嫁给我的。”
清清白白?
但传闻不是说那女人……
啊啊,有隐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