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你来了。”米来宝踏进大厅,热络地朝他肩头一拍。“商埠的粮货已经到了,待会你就和我一道上米仓点算,顺便教导教导禄儿。”
虽不知道福至的真实身份,但他却希望他永远不要恢复记忆,一辈子待在米府,如果能够成为他的乘龙快婿,那简直就是老天送上门的宝贝……喔,不不不,是他的女儿眼俏手快带回家的,是注定的!
“我知道了。”福至清楚地看出他眸中的盘算,不禁微扬起眉,心想这米家父女也未免太容易对人推心置腹。
想要他当他的女婿……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米乃禄挺逗人,加上他半点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要是能赖在这里一辈子,对他而言也是福气。
“好好,那咱们走吧。”米来宝正要带他和女儿往外走,却见守门的小厮急步而来。
“老爷,玉家大少爷来访。”
“玉堂春?”米来宝不禁微蹙起眉。
玉堂春是唤日城里的富家子弟,家里专营药材生意,南来北往的稀世药材全都掌握在他家世代经营的春秋堂,以往他挺注意这人,因为他极喜欢禄儿,毫不掩藏爱意,甚至曾和他提过,就算入赘也无妨,大户人家的子弟愿意为了女儿屈让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因为如此,早先他便私心视他为未来的女婿。
不过,他现在更看重福至了呀。
只因福至绝非泛泛之辈,光看他的言行举止,再听他对粮货的分析,就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禄儿要是错过,那就太遗憾了。
为了女儿的幸福与米家未来着想,米来宝将两人暗中比较一番,正付度着要怎么打发玉堂春,却见他领着几个下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米伯父。”
玉堂春一脸奶油书生样,面貌无太惊人之处,不过一双眼能够垂到那种地步,也让人挺难忘就是。
“堂春,真是不巧,我正要出门哪。”米来宝扬着和气生财的笑走向他。
“是吗?”玉堂春倒也不介意,将端在手中的木盒递给他。“这是北岩的红参,特地拿来给米伯父养生的。 ”
“这……太贵重了。”米来宝笑容一僵。
北岩红参是出了名的贵重药材,在北岩可是王公贵族才吃得起,光是一两重就要价十两黄金,这会他怕会噎着啊……
“正因为贵重才要送给米伯父,要不叫我拿些寒伧药材,我可端不出来。”玉堂春笑着,眼尾变得更垂,他高兴的看向后头的米乃禄,眼睛几乎要眯成一直线。“乃禄姑娘今儿个看来更加秀色如画,风韵夺人了。”
“……玉大少太夸张了,依我看,玉大少才是精神奕奕,整个人非常的意气风发。”米乃禄以德报德,努力寻找他的优点,用力夸赞。
然而,她这番话,却让身后的福至微扬起眉。
“真的吗?”玉堂春眼睛更眯,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起她柔嫩的小手,指尖传来的丝滑触感,让他险些当场来回轻抚。
就是这水嫩如豆腐般的肌肤,清透如玉又软腻如丝,教他一年前不小心撞上她,触摸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为了能够得到她,就算要他入赘,他都甘愿。
米乃禄的个性虽说带了几分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然而手被这样抓着,还是教她非常的不自在。
只是正要抽回手,余光却瞥见福至来到身旁,不由分说地扣住玉堂春的手,一把扯开。
“玉大少,此举不嫌太唐突?”
玉堂春还没摸过瘾,一脸不满地瞪着他。“你是谁?”他先是被对方阴冷的眸色震住,而后又不甘示弱地与他对上眼。
然而这一看,却觉得像是在哪见过这人,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玉大少,他是我的夫子,名叫福至。”米乃禄开口介绍。
“夫子?”
“嗯,是我爹特地找来教我算帐习商的夫子。”
“何必呢?改天你进了我家的门,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善若寺的大佛供着,哪里需要你算帐经商来着?”玉堂春极为不满,只因眼前的男人长得太俊,像个祸水桃花精,将这样一个男人摆在他心仪的女人身边,要他怎么安心?
“我又不想当大佛。”她小声咕哝。
虽然早知道他有意入赘,但没料到他竟然会把话挑明,米乃禄万分不自在,好怕福至误会,往后会恪守礼教,再不愿听她说话。
她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想要掩饰却又觉得奇怪。
以往她总觉得只要有人肯入赘就好,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与其随便找个人,她比较希望那个人是可以理解她、能陪她聊天的人。
如此一想,她不禁一怔,不自觉看向福至,只见他已敛起笑,看起来好有距离,教她无端感到不安。
“堂春哪,有事改天再说吧,我赶着要到米仓点货呢。”米来宝赶紧出面缓颊。
就算玉堂春已经被他从女婿备选栏删除,但总不能把话说得太白太伤人。
玉堂春闻言,尽管心有不满,还是捺住性子点点头,暖声道:“米伯父,我今天来,除了送北岩红参,更是为了送请帖。”他说着,身后的下人随即递上烫金帖子。“七天之后,是我娘的六十大寿,请伯父和乃禄姑娘务必前来热闹一番。”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那么,我先走一步。”
“好好,我送你到门口。”
“多谢伯父。”玉堂春客气地说,恋恋不舍的回头再看米乃禄一眼,忍下心头那股痒,举步离开。
一行人走到门口,米乃禄不断地偷偷打量福至,一颗心没来由的往下沉,慌得难受。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见他的笑,心就发疼?
***
到了米仓,点货分货的工作在福至的指挥之下,不消一个时辰便结束,连进货帐本也登记得一清二楚,让米来宝满意极了。
待爹亲准备把米粮送到商家的当头,米乃禄自告奋勇地接下任务。
原因无他,只因如此她才能和福至独处,和他好好解释。
然而,两人押着运粮车走在皇城大街上,她坐在车上,他走在车旁,这要怎么谈?
想了想,她干脆跳下车,决定说个明白,免得老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教她快喘不过气。
“小姐,你怎么跳下来了?”见她从加长的板车上跳下,福至不禁微恼。她竟然说跳就跳,压根不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自己。
“没事的,我常这么做。”米乃禄扬起笑,见他脸色更加冷沉,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娃儿垂下脸。“对不起嘛,其实板车的速度很慢,就算跳下也不碍事的……”
“才怪,小姐上回才伤着脚踝。”米丽凉声发话。
“吓,丽儿,你也在啊?”她怔了下。
米丽没好气地看她。“小姐,你出门在外,有哪回我没跟上的?”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就走在板车旁边耶,小姐居然会忘了她的存在?
她微眯起眼瞪向走在前方的男人,不禁噘了噘嘴。小姐肯定是被这妖孽迷了心智,才会把她忘了。
“呵呵,我一时忘了嘛。”米乃禄呵呵笑得尴尬。
她是真的忘了,她一心只想着要怎么跟福至解释,可是现在看来,就算她想解释,福至好像也不太想理她……
“小姐,你好歹也矜持一点,干么老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要以为小姐是个花痴哪。”米丽一把将主子揪近,以气音叨念,就怕被旁人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