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笑道:“不用不用,我要那么多鱼做什么。”
“方才姑娘说在岛上长大,不知是什么岛?”他询问。
“空空岛,易公子问过了。”她歪头看他。“你想调查我身家?”
“好奇罢了,不知空空岛在何处?”他没听过这岛名。
“我立过誓不能说的。”她严肃地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
“我娶了公子。”她认真道。
他一怔,让她这话惊住。她怎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语?
他惊讶的表情让她乐道:“公子不用担心,虽然你生得好看,可我不会娶你的。”
他忍不住纠正道:“嫁,不是娶。”
她摇头,认真道:“我不嫁的,我只娶。”
“姑娘是指入赘?”
“师父说了,入赘不好听,男子听了会不高兴,所以得说娶。”
他们的对话实在荒诞,他忍住笑意,说道:“你师父说的没错,让男子入赘一般都不会高兴的,但姑娘不能用‘娶’字,没这样的说法。”
现在他知道她怪在哪儿了,若她真在岛上长大,定不常与人来往,而她师父听着也不是知礼法、守礼法之士,否则怎会教她这些荒唐的话。
朗晴笑道:“没关系,不用人人都一样。”
江湖上总有些离经叛道、脾气古怪之人,傅翌容见怪不怪,也没再坚持,只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点头看他离去,夕阳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朗晴望向湖面闪烁的金黄粼光,微微眯起双眼,拿起葫芦喝口酒,不自觉地揉着眼。
有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与熟悉的海面交织在一起,闭上眼,仿佛就能听见海涛声。
疼痛自眼尾慢慢扩散,她睁开眼,驱逐眼前的幻象。
第2章(1)
碧海蓝天,清风徐徐,小暖站在凸出的岩石上,手里拿着钓竿,深蓝宽大的袍子在风中飞舞。
海鸟飞过她身旁,吵杂地叫喝,她肩膀一沉,一双海鸟站上她的肩头,她轻轻笑着。“又调皮了,斑斓。”
海鸟在她耳边咕叫两声,鸟嘴拉扯她眼上的黑布。
“别调皮。”她拍拍鸟儿的头子,愉悦地闻着大海咸湿的气息。
手里的钓竿被拉扯了下,她大喜,立即拉起,没想却沉得厉害,她大喜过望。定是钓到大鱼了……
接连几天,朗晴得空便在湖上垂钓,起初她仿效先前做法,将鱼饵撒向湖面,同上次一样,也有鱼跳出水面吃饵,可却不见大鱼猎杀的踪迹。
最简单的方法是她下水探寻,可如今才三月天,湖水还很冰凉,前天晚上掉进湖里时,冻骨的寒冷早已让她打退堂鼓,还是找几个善泅的家丁下去为好。
她身子一歪,顺势躺在船板上,暖暖地照着太阳,她拿起斗笠盖在脸上,正欲打个盹,忽然听见岸边传来叫唤。
“朗大夫、朗大夫……公子让您过去。”
她叹口气,拿开斗笠。“什么事?”她熟练地划桨,回到岸边,小厮立即上前将船绑上。
“来了客人,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另一名小厮领着她往前走。
朗晴跟着他穿过园子,沿着回廊走了一大段路,才来到厢房,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气,一名黑衣男子斜靠在椅上,年约二十左右,紧闭双眼唇色苍白,右手捂在左腹上。
他旁边站了一位绿衣女子,年纪不到二十,衣裙上覆着尘土,凤眼柳眉,皮肤白皙相貌出众,只是眼神有点高傲,看来不是容易相处的人。
傅翌容出声道:“劳烦朗姑娘了。”
朗晴好奇地走到黑衣男子面前。“让他躺在榻上,还有我的药箱……”
“已让人去拿了。”傅翌容说道。
“我没事。”黑衣男子忍着痛睁开眼。
“别说话。”绿衣女子伸手扶起他,男子闷哼一声疼得再无法言语。
朗晴掩住嘴,小声对傅翌容说:“你朋友?”
“是。”傅翌容温和道。
听说江湖凶险,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为免出错,她还是问仔细一点。“那……你要救几分?”
傅翌容扬眉。“此话何解?”
“五分、七分、还是全救?”她问。
他先是一怔,接着露出笑意,正要她尽力救治时,忽听得利剑出鞘的声音,电光石火间,绿衣女子的长剑已指向朗晴。
傅翌容带开朗晴,避开剑势。“岳姑娘,有话好说。”
榻上的黑衣男子虚弱道:“蓁妹,不可鲁莽。”别说傅翌容在场,岳蓁伤不了人,即便他不在,她挥剑伤人便是不对。
“天底下那么多大夫,难道非她不可,她不救自也有人救。”
岳蓁冷笑。“我就见不得故作姿态。”
朗晴疑惑道:“什么姿态?我是问正经事,姑娘生得漂亮,怎么脾气这般大?对了,许是虚火上升,郁结在心,不知姑娘可有口干舌燥、大便干结的困扰?”
“找死!”岳蓁的脸胀成猪肝色,恼火地又是一阵劈刺。
傅翌容将朗晴护在身后,手掌疾速而飘忽地切进对方手掌内侧,手指轻弹,岳蓁只觉虎口一阵麻,差点握不住剑把。
朗晴第一次发现傅翌容身手如此了得,不由赞叹。“原来小意没有吹嘘,你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低头看她。“请姑娘全力救治霍少侠。”
微点头,“你要教我刚才那招。”
他一怔,还没应允,她已道:“就这么说定了。”
朗晴绕过一脸怒色的岳蓁,撑开霍连得眼皮看了看,而后解开他的衣衫,毫无意外在他左腹发现刀伤。
她一边查看伤势,一边说道:“打盆热水来。”
“已吩咐了。”傅翌容话才刚落,两名小厮走了进来,一个提着热水,另一个背着朗晴的药箱。
朗晴先将伤口清洗干净,而后撒上药、缝合,出来腹部外,背上还有三道伤口,两浅一深,流着黑血,她同样将伤口清洗干净后,再一一缝合。
傅翌容见她手法极快,如行云流水,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完毕,一旁的岳蓁开口道:“那刀喂了毒。”
“漠北的引蝎毒。”朗晴将药敷在伤口上。
“你怎么知道?”岳蓁诧异道。引蝎毒可不是一般毒药,知道的大夫并不多,能解的更少。
朗晴微笑。“我见过这刀伤。”她指着伤口边缘的黑线。“中了引蝎毒,伤口周围会渗出一条一条的小黑线。”
岳蓁瞥了她一眼,眉头紧皱,不再说话。
朗晴起身笑道:“是不是觉得憋气,没想到我怎么厉害吧?”
见她一脸得意,傅翌容扬起笑,真乃小孩心性。
岳蓁不屑地看她一眼,冷脸以对。
朗晴也不以为忤,自药箱拿了一瓶药丸。“给你,一天三颗。”
岳蓁瞥向霍连。“一天吃三颗,他的毒就能解?”
“不是,这给你吃的。”朗晴说道。“能降火气,大便也会顺畅些——”
“去死!”岳蓁一掌打向她。
早在朗晴说药是给岳蓁时,傅翌容便已预知事情发展,赶在岳蓁出手前,化去她的攻势。
朗晴不悦道:“你怎么回事,不识好人心,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岳蓁怒斥。
傅翌容忙转开话题。“霍少侠的毒该如何解?”
朗晴拿起书案上的笔,快速写下药方。“一天煎三次,连喝三天就成了。”她合上药箱,朝外头的小厮叫了声。“小哥,再帮我背回房。”
小厮恭敬入内,背着药箱,拿了药方便又走了出去,朗晴将药膏放在桌上,对岳蓁道:“你帮他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