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爬到业务部经理这个位置已经是少有,可为了往后接班顺利,不让董事会的股东们看轻他,他也是非常拚命才有今天的地位。
可往日能让他心平气和、满足快意的景色,今天却再也无法压抑他内心的躁动。
他不禁气起自己的不够专注,气自己……竟然被影响了。
“今天开会,你不专心。”带着责备意味的口吻,说话者正是公司的主事者,也是欧阳靖的母亲邱盈珊。“地收到了,开发案总算可以顺利推动,你心思却不在案子上。我不懂,你先前投注了这么多心血在这上头,现在却……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土地收购回来后你就不太对劲。”
开完会后来到儿子办公室,邱盈珊直言他今天不佳的表现。
欧阳靖无从反驳。
是啊,他特地跑一趟东部,亲自找上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地主,陪对方泡茶一下午才顺利说服对方将土地卖给他,让他们欧阳建设来开发。
这还不包括先前为了让地主跟他面对面会谈,他搜集大笔资料、上山下海,对方往哪跑他后脚就跟上。
他知道自己的失常都归究于那天回程的意外,如果他的车子没有在半山腰抛锚、如果他没有投宿在那家民宿,那么,他就不会遇到宋苑樱,也不会发现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丈夫,有了小孩……也就不会满脑子充斥着那个家庭幸福和乐的画面而失落烦躁。
“我遇见苑樱了。”欧阳靖没有隐瞒母亲自己遇到了前妻。
从儿子口中听见那名字,邱盈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儿子失常的原因。
“是吗?她过得好吗?”
第2章(2)
他不发一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开不了口,无法告诉母亲离开他后她过得很好,眼中已没有他立足之地。
一股不甘堵在胸前,郁闷得化不开,他咽不下这口气。
即使当初是他不要她,硬生生的将她抛下,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都不愿再回头看她一眼。
他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不相干,离婚了,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关系,纵有再深的愧疚和依恋也都已来不及,他该放下了,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因为她现在很幸福。
没有了他,原来她也可以很幸福,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该死!他分明在意得不得了,无法骗自己!
他想起自己曾经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他在意那双明亮温柔的眼,视线不再随他移动,不再为了讨他欢心学习一切事物……她不再是他相处了九年所熟悉的女孩。
离婚后的这六年,她开启了新的人生,走进他未知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跑到那种乡下地方生活?怎么会在他之后改嫁给一个寻常男子,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怎么会……跟他以外的男人生下小孩?
为何心里这么不甘,欧阳靖也说不上来。他自问:她幸福不好吗?很好啊!那他为何又兴趣一股想摧毁的冲动、想破坏她的幸福?为何不能放手,微笑祝幅就好?
亿起那天自己离开民宿时,她牵着那个清秀漂亮的小男孩,站在民宿门口微笑目送他,她的神情柔和,心情看似平静无波,仿佛只当他足个普通的客人。
客人,他欧阳靖之于她宋苑樱只是一个客人了?这感觉让他懊恼不已。
“她……很好。”拉回思绪,他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
她好了,可他却过得不好。
想到她的容光焕发、自信飞扬,以及那骂老公骂小孩的气势,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娇娇弱弱的宋苑樱当妈之后会变得这么强悍。
“很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寻常,邱盈珊挑高了眉。“怎么个好法?”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欧阳靖抿紧唇,打死都不想说他看见了什么。
“你太奇怪了,找人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却是这种样子?”邱盈珊皱眉正要训儿子,可看儿子表情不对,她转念一想,改口问:“苑樱几岁了?二十五、六差不多吧?这年纪照理来说,应该结婚了才是……她身边有了人?”说话的同时,她也注意看着儿子的表情。
只见他闻言果然眉头一紧,她当下便了然于胸。
看来阿靖遇见了苑樱,可分别六年再见面,她不是一个人了,心高气傲的阿靖却不愿面对现实。
“那么,你也该死心了。”邱盈珊语重心长地道,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没再叨念他工作失常的事,离开了他办公室。
直到母亲走了,欧阳靖这才愤愤地一拳击在坚固的办公桌面上。
“该死!”他低声诅咒。
他怎么可能死心?怎么可能?
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以及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他走出办公室愤然离去。
※※※※※※
在台湾东部的山森里,生活步调悠闲,日子随心所欲。
尤其宋苑樱挑选的落脚处坐落在山闾,四周被翠绿树林环绕,空气清新,环境清幽,有什么事能够比午后坐在自家院子前泡杯清香的花茶、搭一份自制的起司蛋糕来得舒服自在呢?
更何况只要坐在躺椅上,抬头就可见蔚蓝的天空、棉花糖般的白云、还有绿油油的山。
这样的美景、这样的生活,十分惬意--如果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来捣乱她的话。
“那个……我说小樱啊,你要吊我胃口到什么时候?该跟我讲了吧,”
就在她正要好好品尝花茶时,不识相的人问起了不识相的问题。
她忍不住撇过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赏给对方一个大白眼。“你到底要问几次?正常人问一次碰到软钉子就不会再问了,你天天问、照三餐问,烦不烦啊?”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你每次摆出那种大家闺秀姿态的时候,就是你想保护自己的时候。讲啦,你想要憋死我喔?欧阳先生到底跟你有多熟啊?”
“不熟!”宋苑樱懊恼的瞪他,不愿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在她好不容易重拾自己的新生活、彻彻底底忘了那个人之后……他却又无预警闯进了她的世界。
为什么?她都躲得这么远了,为何还会再看见他?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种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他们是注定没有交集的人,却偏偏又识他们再见面。
李莫言哪有那么容易让她打发?“他不止是一个曾经照顾你的人对吧?讲啦,说一下又不会死。”
“我不要。”知道这家伙可能已经猜到欧阳靖跟自己的关系了,她就更不想承认。
“干么这样呢?都这么熟了。说一下啦,那位欧阳先生跟你的关系……”他啃着水煮的山芋头,一边用手肘撞她,三八兮兮的挤眉弄眼。
她没好气地再瞪他。“你一个男人那么八卦干什么?”
“你不知道山中生活很无趣,需要八卦来提振一下精神吗?”他眼一亮,因为既然从她嘴里吐出“八卦”两个字,就代表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绝对有八卦!“所以你跟他真的有八卦?难道他就是……”
“你很烦。”害她说溜嘴了。
“厚,真爱吊人胃口!”他抱怨。
无论李莫言如何闹,宋苑樱始终闭着嘴,不说就是不说。反正欧阳靖离开了,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就算她告诉李莫言欧阳靖跟她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结束了,早在六年前她跟欧阳靖的一切就彻底断绝,他们已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