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琴思泪这才安下心来。
“总之,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
“是,夫君。”
套上靴子,连大氅也没披上,杭傲就直接开门要出去……
“夫君。”
杭傲回头。“嗯?”
琴思泪面现怜悯之情。“为了报复,窦家小姐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她实在很傻,也很可怜,夫君就别太为难人家了吧!”
唉,这女人真是!
要是同情心也可以赈灾,光是她一个人的同情心就够赈上一百年的灾都足足有余了!
“我知道了。”语毕,大步走出门外。
放心,他绝不会“太”为难人家的,只会“用力的、狠狠的、绝不留情的”为难那个臭娘儿们!
*** ***
就在杭傲暗暗诅咒窦艳梅祖宗十八代之际,其实,窦艳梅是很惶恐的,因为,她压根儿不晓得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记得那日,她怒气冲冲地从杭府里出来,立刻上路赶回祈县窦府,跟窦老爷表明愿意嫁给那个南方粮商之子了,条件是要愈快愈好,最好明天就嫁,不然后天也行,隔个两三天就太久了。
但她说她的,也没人听她的,窦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能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把女儿嫁出去,于是等她真能嫁出去了,也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而问题,就出在送亲途中。
再是遥远的路途,在送亲的途中,新娘应该是不能下轿的,就算真不得已要下轿打尖,也要躲躲藏藏地猫在客栈房里头,不能让任何人瞧见的。
但窦艳梅毕竟是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就算要出嫁了,她还是愈想愈不甘心,也愈想愈郁卒,郁卒得忍不住在轿子停歇于某个小城镇时,竟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喝酒,还喝到醉得一塌糊涂,待她清醒过来,一切都完了,她已失去完璧之身了。
是谁?
完全不知,一点印象也没有,甚至是一个人或好几个人都不清楚。
起先,她是惊恐的、慌张的、不知所措的,但后来,她决定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杭傲身上去,对,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她的。
所以,她赖定了杭傲,非他“负责”不可!
然而,当她面对杭傲那双嘲讽的、轻蔑的、鄙夷的目光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虚了,可是,心虚归心虚,她依旧打定主意要他“负责”。
只不过,她的打定主意并不如预期中那么定,很轻易就被打歪了……
杭傲背着手,歪着脑袋,“真是我吗?窦大小姐。”懒洋洋地问。
深吸一口气,“就是你!”窦艳梅矢口咬紧了他。“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是吗?大概是我最近太忙,有点健忘了!”杭傲慢吞吞地踱出两步。“我想请问,究竟是在何时何地呢?”
“八月中秋刚过,在承天府的一处小城镇!”窦艳梅说得煞有其事。
杭傲微微一笑。“你确定?”
“十分确定!”窦艳梅用力点头。“就在送亲途中,绝不可能记错!”
“八月中秋刚过,确定?”
“确定!”
“承天府,确定?”
“确定!”
“无可置疑?”
“无可置疑!”
“那就怪了!”杭傲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沉吟。“去年八月中秋前后,我正在河南府赈灾,又如何分身去承天府呢?”
窦艳梅呆了呆,脸色大变。“你骗人!”
“不信?”杭傲笑吟吟的。“没问题,我起码可以找到千百上万个人作证,全都是灾民,跟我毫无关系,绝不可能为我作假证的。”
“那……那……”窦艳梅无措地回眸偷觑一下满脸狐疑的窦老爷。
“如何?”杭傲一派和善的微笑。
“是……是我记错了……”
“哦?”
“应……应该是中秋前一个月,”仓促间,窦艳梅只好临时再掰个时间出来,也没时间去细思那个时间点有没有问题了。“对,就是那时候!”
“中秋前一个月?”杭傲很客气的请教。“在哪里?”
“在……在……”窦艳梅两颗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太原的庙会上!”
“原来如此。”杭傲不气不恼,依然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那么,这次不会有错了?”
“绝不会!”
“肯定?”
“百分之百肯定!”
“这也很奇怪呢!”杭傲又开始摸下巴了,“去年中秋前一个月,我天天带着老婆在平阳城里外到处玩,又哪有空跑到太原的庙会去逛呢?”疑惑的眼神很有礼貌的注定窦艳梅,“平阳城所有的老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再追加一句。“你知道,他们都很讨厌我,没有人愿意为我作假证的!”
嘻嘻嘻,没想到做个令人讨厌的人还有这种“好处”呢!
窦艳梅又傻住了,愈来愈慌张,因为她感觉得到,身后的父亲也开始冒出怀疑的怒火了。
“那……那是去年的端午……”
“窦大小姐,”杭傲很夸张的叹了口气,真的有点同情她了。“请问你的孩子几个月了?”算了,就依老婆的意思,饶过她吧!
窦艳梅愣着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听到这里,原还理直气壮的窦老爷,已经知道女儿根本是在诬赖人家了,不由怒火高涨的一把捉住女儿的手。
“对不起!”他向杭傲致歉,旋即转身就走。“走,回去了!”
“爹,可是……”
“你表哥,或是郭公子、杨公子,你自己挑一个!”
“不要,明明是杭……”
“闭嘴,你还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我可没这种脸陪你继续胡闹!”
“爹……”
窦家父女俩争争吵吵的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杭傲耸耸肩,潇洒的朝纯看热闹的爹娘和兄嫂们挥挥手。
“好了,事情解决了,我回傲苑去抱老婆取暖啰!啧,这两天真的很冷呢!”
杭老爷与杭夫人不禁面面相觑。
没有鸡飞狗跳,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天崩地裂,没有人间毁灭,这样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解决啦?
呿,真没趣!
还有兰姨和杭姵,她们也特地跑来看看能不能抓到杭傲一两条小辫子,这么一来,她们就有借口要挟杭老爷给她们好处了。
谁知雷声大雨点小,别说小辫子,连根发丝也抓不到!
哼哼哼,就饶了他这次,这回不行,总还会有下一回,非抓到那小子的把柄不可!
她们没料到,先出问题的倒是她们自个儿……
*** ***
实在太丢脸了,十天后,窦老爷就把窦艳梅嫁出去了,偷偷摸摸的,没放半张帖子,也没请半桌喜宴,甚至没半个外人知道。
至于嫁给谁呢?
由于窦艳梅始终坚持非要杭傲“负责”不可,窦老爷便径自替她做下决定,把她嫁给她表哥了,最起码,她表哥是亲戚,要再出什么问题,也可以自家人关起门来讨论就行了,免得更丢人。
而郭承康,他可比窦艳梅更是一肚子恼恨,因为,醉奸窦艳梅的正是他。
原是想先让她嫁不成南方粮商之子,再去向她求亲,这么一来,已非完璧的窦艳梅定然会迫不及待的应允他。
岂料,一场场阴谋到最后依旧是一场空,窦艳梅还是嫁给了别人,当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太迟,再也来不及挽回了,恨得他当下就跳上马进战场,把怨气出到敌人身上去了。
不过,这也是他家的事,与其他人不相干了。
现在,杭傲只担心一件事,纤纤细细的琴思泪,挺着一颗愈来愈大的西瓜,看上去好不辛苦,他真是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