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高二的时候,那天公车很挤,有个女孩因找不到零钱而挡在公车前面,他就排在她身后,而在他身后已经有很多赶着上课的学子纷纷抱怨,于是他先把公车卡插进机器里,连打了两次票,司机才放她通行。
这只是个小小的举手之劳,微不足道,没想到她却深深的记在心上。
后来他是想要从书包里拿英文字典出来背单字,可是低头一看却刚好瞥到一只毛手正摸着身旁女生的臀部,从小就立志当个律师的他立刻大叫,他怎么能忍受这种不法之事在他眼前发生,当然要请治安的保母——警察出马擒魔了。
他早已被沉重的功课压力压得没有心思再想其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他,绝对料想不到从此会有一个异国女孩常来台寻找他。
她找了他五年多才找到他,他也等了她五年多了,莫非是上帝要他还金优娜还得彻底干净,从此谁也不欠谁,各自老死?
“虽然只是小小玩意,爱已完全传递,感动久久不平息。浪漫又深情,让我越来越着迷!虽然只是小小玩意,喜悦满心洋溢,你值得一生为依,相爱是彼此能感应 ,小心意大感情……”孟凡衷坐在山上,一个人迎着晨风,轻轻的哼着。
但愿晨风能把这首歌送进她耳中,让她知道,他还在为她唱歌。
※ ※ ※
孟凡衷和未婚妻到晶华酒店订结婚场地。
“我觉得这里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董诗倩轻声细语的问道。
今晚一连赶场的看过凯悦、纽约纽约,晶华是第三个场地,其实每个场地都不错,在哪里举办他都无所谓。“你觉得哪里好,我们就在哪里办。”顺水推舟。董诗倩甜蜜的偎着他,“你对我真好。”
孟凡衷无声的笑了笑,让未婚妻和酒店人员办理事宜。自己则走到场地外四处闲逛。
透过明亮的玻璃帷幕向下望去,酒店前漂亮的喷水池水柱高高飞舞,在池边所安置的灯光照耀下,泼洒着点点碎金似的云彩。
围绕着喷水池的车道,有不少车辆经过,然后人上人下。他双手环胸低眉看着,一台车子来,一台车子去,忽然,他目光瞥到一名身穿黑色套装从黄色计程车走下的女子。
孟凡衷突然拨腿狂奔,嫌电梯走得慢,而快速的冲下楼梯。
那个女人的头发、身影多像记忆中的金优娜!他居高而下望着她,隐约看着她脸部五官,晃动间,他就好像看到了金优娜。
于是,他的大脑还没下达快追下去的命令,而他的双脚却已经下意识的狂奔。
孟凡衷在酒店里横冲直撞,引起不少人侧目,但是那个穿着黑色套装、有着相同特征的女人不见了。
她哪儿去了?上楼了吗?还是蒸发了?或者他看到的只是一缕鬼魂?孟凡衷揪着心在电梯前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一部电梯打开,但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他屏着呼吸等待的金优娜,而是他的未婚妻董诗倩。
“凡衷,怎么了?经理告诉我你忽然惊慌张张的,遇到什么人了吗?”董诗倩担心的蹙眉问道。
是梦吧!是幻觉吧!是自己一时闪神看走眼了吧!金优娜怎么可能再出现在他眼前。“没什么,刚刚进到一个难缠的被告,想多套些他的话,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孟凡衷眼里夹带着浓浓的失望。
“拼命三郎。”董诗倩爱怜的拍 他的脸,笑道。
* * *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最近他都会趁不用出庭的空闲到酒店前守候,他常常在酒店外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
孟凡衷告诉自己这么做很傻,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他在等什么?他在守什么?他期待着谁会出现?金优娜吗?自从她回到韩国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管是电视新闻、报章杂志,甚至他每年秘密的亲赴韩国,也问不到有关于大金集团千金的一丝丝蛛丝马迹。她不只在台湾消失,她在韩国也消失了!
小孟,我爱你,所以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献给你。你感动吗?我为自己这样毫无保留的奉献而深深感动呢!
当你在我的身体里面时,你感受到了我源源不绝、热得人窝发疼的爱了吗?我就是这样火热的爱着你啊!
也许你会说:爱我还常K得我这么惨,这是哪门子的爱?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金优娜这门子的爱。
别怪我那么爱打人呵,习惯了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情意啦!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女孩身手会这么好?
从小爸爸就要我学会保护自己,这是很多有钱人家的小孩都会经历到的吧!我拒绝有保镳在我身边跟来跟去,所以我就必须去学一套又一套的防身术,教导我的都是一流的老师,加上时间的推,功夫想不好都很难,你不要讶异。
所以当爸爸这次要将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也不能反抗 。
这是世界各地都很常见的政策婚姻,因为我姓金,我身上流着爸爸的血,所以当爸爸决定执行这项计划,我就必须帮他完成。
可我遇见了你,可我爱上了你,所以在婚礼当天做出让我的家人丢脸、我的姓氏蒙羞的事情——逃婚!
我来找你,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台湾找你,就在那一夜,我们的命运终于连上了!但是我们的命运是否能从此紧紧相连呢?我没有把握,对你、对我的家人、对世间的一切一切,我都没有把握,外表的强悍只是一伪装,其实,我是个很脆弱的女孩。
这些年来,他每日每夜都会翻阅她的日记,里面的一字一句他都已记忆深刻,而且能倒背如流,所以常常在脑筋空白、无所事事的时候在脑海里再三咀嚼。
脆弱的女子……她应该无力去抵抗强大的家族力量吧!
其实她来找他是不是想来寻求他的保护呢?但是……他却比她更脆弱,她的离去就让他没了魂失了魄,还妄谈什么拯救?他凭什么拯救她?他有什么能耐拯救她?他甚至逃避、退缩、不敢承认爱上她的事实。
金优娜给了他那么多的爱,他能给她什么呢?他唯一给得起的只有祝福吧!但愿她过得快乐……她应该会快乐吧?
喷水池起起落落,水柱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孟凡衷痴痴的凝望着……然后他震住了!
在水花宛如飞龙般的盘旋间出现了一个他许久未见却又常常梦见的女子!
金优娜与他隔着喷水池相望。
* * *
初夏时分,太阳还不顶咬人,他们两人默默的走在台北街。
他们走了好久好久,人车隆隆的,却影响不了他们像是说好了的沉默。
他的手机响起,孟凡衷接听,是下个星期准备与他踏向红毯的未婚妻打来。
董诗倩叮咛他记得去拿加洗的大幅婚纱照,那是要在结婚场地的。
孟凡衷只简单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关机,转头一看,金优娜正睇着他笑。
“笑什么?”他终于打破沉默。
“老婆打来的?”金优娜笑道,她指指他的无名指,表示她看到他订婚的戒指了。
“还没结婚呢!订婚而已,不过也快了,下个礼拜六结婚。”孟凡衷看向她空虚的无名指,想问她他送她的那只黄金戒指呢?但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所以按捺着没问。
“恭喜。”她撩撩头发。
她的头发染成枣红色,没有以前那么亮,这样也对,大家年纪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任何年纪都要有任何年纪该有的体统,逾越的话很难看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