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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好傻好笨好天真的人,何止她呢?

  这小参也不想想是谁,明知回龙骸城将面对熬汤命运,依旧是义无反顾地跟随二龙子睚眦回来受死?还有脸指控她?

  参娃比她幸运之处在于她的傻气、她的天真,有人懂得疼惜。

  “等睚眦回城,我就去帮你骂负屃!”参娃看不惯负屃对鱼姬的冷漠态度,想替鱼姬打抱不平,又不敢单枪匹马去,好歹等睚眦回来,拉他一块去教训他弟弟,万一他弟弟恼羞成怒要揍她,她还能躲到睚眦背后保住小命。

  “为何要骂负屃?”鱼姬不解。

  “谁教他要这样对你,该骂。”

  鱼姬失笑,参娃的言行教她感觉窝心。“负屃没有做错,他没有义务要善待我,我倒觉得,无心时,就不要装出关怀备至的嘴脸,我情愿对方狠一些、直接一些,让人无法心生期待,明白何时该要断念……”

  吼——

  蓦然,一声龙啸,犹似平地雷鸣,撼动整座龙骸城。

  “……这……这好像是睚眦的声音!”参娃兴奋起身,隐约能辨别那好似睚眦的咆哮,正与谁对吠着,音量穿透整座龙骸城。

  下一瞬间,天摇地动,几乎要穿破耳膜的龙啸震荡不休,龙骸城的雪白骸骨发出挤压摩擦的刺耳声响,沿着龙骸骨筑建的玉瓦石墙,受不住如此强力声波,龟裂破损,迸碎四散,海潮同感咆哮威力,波澜起伏,鱼群奔乱逃难。

  参娃摇摇晃晃起身,小小参身被海潮甩南又抛北,好不容易攀住铁珊瑚站直,她匆忙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便由铁珊瑚隙缝间钻出去,恢复步伐较快较大的人形,东倒西歪地小时在海牢入口。

  叽啸声没有消失,持续了良久,良久……

  鱼姬身处牢中,替参娃担心,她就那样奔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太莽撞了,万一并非她挂在嘴边的睚眦,岂不是……

  好一会儿,毁天灭地的可怕怒吼声终于止下,一切回归平静,若非双耳仍微微疼着,方才的震慑,宛若恶梦一场。

  参娃并没有再回来向她说明那吼声从何而来,一整夜都没有。海牢里,无从得知龙骸城发生何事,静得有些骇人,犹如风雨欲来前的不安——海中自是无风无雨,不代表它不危险,她有股预感,有些事,即将到来。

  她低下头,青丝覆额,虚掩着茫然精致的小巧脸蛋,她神智远扬,唇儿本能轻蠕,那首唱过千百回的曲儿,不受控制地由檀口间流溢而出,像是呼吸,自然而然,唱着,唱着。

  不要忘怀,浓情蜜意,不要忘怀,共苦同甘,不要忘怀,我在等待……

  盼来了秋叶,盼来了冬雪,盼来了春花,盼来了你头也不回地远去……

  如泡沫,如泡沫……

  海牢外,闭目聆听的男人,如完美石雕,一动也不动,听着,听着。

  曲儿轻轻吟哦,一遍遍反覆唱,直至天明。

  海牢不见日出,难辨何时何夕,她只是毫不觉倦累地唱歌,呢喃一般,是负屃出现在牢前的身影,中断她的歌声。

  乌云般的颀长阴影,笼罩住她。

  “我二哥,带回第二株灵参。”他清冷的声音,道出目前龙骸城的最新情况,和平时一样不带多余感情……真的一样吗?她怎么觉得这几个字,他用了好沉的口吻在说?

  “为了保护参娃,二龙子好努力,参娃值得他这般做。”她发自内心替参娃开心,有个龙子如此扞护她,昨天那声龙啸,果然是二龙子返回,睚眦一归来,参娃的安危便不再需要她去操心。

  “这代表着,九样药材真正齐全了。”负屃语气越发凝重。

  “嗯。”她没有太多情绪起伏,脸上依旧淡淡带笑。

  “你不会不懂这句话的涵义!”

  “我懂。”真的懂。

  历经重重奔波才收齐的药材,不可能摆着不用,是时候要开始一项一项处理它们,以便熬制成药,贡奉龙主。

  由她率先来吗?

  她很乐意。

  “……”他沉默,目光未曾从她脸上挪开,她却专注地望向他的手,以及他手中一柄长剑。

  “或者,由你动手?”她猜测问,神情平静无波,所有情绪都藏得太好,只有凝瞅那柄长剑时,泄漏出一丝刺痛。

  “负屃”从不拿剑,他的剑,是藏在掌心之中,与他相连,而不是任何一柄外来的神兵利器……

  负屃动手撤去铁珊瑚牢门,门户洞开,她没企图想逃,亦不认为自己能逃。她觑着他,读不出他容颜上的情绪为何,他面无表情,寻觅不到杀气,同样看不见同情或怜悯;她不奢望他会如同二龙子对参娃那般全心扞护,她与他,亦无诸多瓜葛关系,她之于他,就是个陌路人,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他不是她的“负屃”,不是她的爱人,不用对她手下留情。

  她恬静地等待着他挥下手中长剑,结束她的百年孤寂——

  “不要杀她!吃鮻不会补身体的啦!”

  参娃跌撞急奔,跑得又喘又急,身在远远处便大声嚷嚷,要负屃住手。

  她与负屃,谁也没有转向参娃,专注地看着彼此,她出声,阻止参娃上前妨碍负屃。“参娃,没关系的,让他动手。”

  “可是……”参娃满脸焦急。

  她感激参娃在最后依旧努力想救她的恩情,这使她倍觉窝心,到最后,仍有人担心她,关怀她,这样很好,真的。

  她送给参娃一抹绝美笑靥,当成是生前所能留给参娃的唯一谢礼。

  “慢——六龙子!慢点!”

  又有人赶来阻挡负屃,这回换成了魟医。

  见魟医冲来,参娃好似看见曙光。“怎么了?决定不熬汤了是不是?!”

  魟医连连摇头,“不是啦,为求鲜度,不能这时杀,下锅时我用最俐落的刀法开肠破肚,迅速洗掉污血什么的,再直接送进锅里熬,最好是趁她没断气,还会喘、还会动,才是新鲜!”

  “你怎么这么狠?!”参娃吓到脸色发青。

  “我哪有狠?你没瞧见六龙子连眉都没挑一下?”真正狠的人是现下站在牢门前,不动不挪的那一位,好吗?魟医被参娃指控得好冤枉。

  “他本来就不痛不痒呀!他根本没把她的死活放心上,他又不在乎她!他若是在乎,该学学睚眦,做些什么嘛!睚眦为了我都敢跟龙主老爹杠上,他就算没有睚眦强悍,没有睚眦勇敢,没有睚眦冲动,至少,去求龙主老爹呀,用哭的用耍赖的用打滚的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呀!我就不信龙主老爹没喝鲜鮻伟大珍稀灵参啥啥汤会少活两三年!”

  参娃胸臆一把火烧上来,气得朝负屃直跺脚,细碎数落唠叨,话毕,喘了两口气后再补上:“明明在我看来,龙主老爹身体很好很勇壮呀!”

  参娃的控诉,宇字响亮铿锵,将负屃说成狼心狗肺之徒,而负屃任由她骂,不见动怒,不见反省,仅有某些字句,惹来负屃剑眉蹙拢,很细微的蹙拢,若不是鱼姬一直望着他,怕是也来不及捕捉到那些。

  参娃双手插腰,不知哪来的高傲胆量,站在负屃面前,直接问:

  “你在乎她吗?”

  “不。”

  一问一答,简直没有迟疑空隙,像是负屃的答案老早就准备在那儿,等着要回覆她。

  参娃好气,瞳铃眸儿瞪圆瞠大,唇儿抽搐,险些想吐出参儿粗话来臭骂他一顿!

  “别问了,再问也只是自取其辱,我不想听见任何比刀更锋利伤人的答案,我不想带着那些东西死去,所以,求你,别问了。”鱼姬出声阻止参娃为她出气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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