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忽噤,两下敲门声后,又是开门声,然后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副总裁,这份……喔,上帝!”
两秒后,手机传出女人的恐怖尖叫,然后是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因为,有人在追杀她……警官的手指轻轻一按,录音骤然中断。
良久,没有人出声,格外安静的侦讯室内充斥着令人战栗的气氛,除了两位警官,所有人都惊骇欲绝地瞪住徐晓妍,难以相信这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子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五岁的时候就杀了一个小婴儿,长大了就杀自己的继父,现在又杀了小婴儿的父亲,还“预定”要杀小婴儿的哥哥。未来在她存活的日子里,她究竟还会杀多少人?
“晓妍,你……你……”徐莉雅的声音在发抖,连她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冷血、好恐布。“妈咪,我都是为了你啊!”徐晓妍委屈地呢喃。
为了她杀人?
“报应!报应!”徐莉雅呻吟。“是我的报应!”
“根据纽约州的刑法,倘若少年儿童触犯了成年人罪行,可以不考虑其年龄而将少年儿童当作成年罪犯起诉和判刑。所以……”警官泠冷地道,“伊藤莹子,你将以一级谋杀与谋杀未遂被起诉,倘若容副总伤重不治,你面临的将是两项谋杀罪的控诉!”说着,对守在门口的警察点了一下头。“铐起她!”
“不!不!我是为了妈咪呀!”徐晓妍尖叫。“救我啊,妈咪,救我啊!”但徐莉雅只是绝望地呆坐在那里,直到这一秒钟还不能接受这一切,也无法伸出任何援手。徐晓央无助地看着姊姊被警察带走。“对不起,妈咪,都是我害的!”
“不,不是你,是……”徐莉雅懊悔的低喃。“我!”现在才明白,她的自私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她后悔了!
也来不及了!
侦讯的警官慢条斯理的收起容惜莲的手机,然后好整以暇的面对律师,堆起满脸友善的笑容。“现在,律师先生,你可以对我提出告诉了!”
“……”
透过加护病房的大型玻璃窗,容宇凡可以看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爸爸,还有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的妈妈——进去之后,她就没有出来过了。他好想哭,但他不能哭,因为他还要照顾妹妹。
转头看,妹妹躺在婴儿车上啃绒毛玩具,天真的呵呵笑,好心的护士姊姊会帮他替妹妹换尿布、泡牛奶喂她,可是,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是他的责任。
所以他拒绝医生的建议,不愿意把妹妹暂时交给小儿科照顾。
他绝不会让妹妹离开他的视线半秒钟,直到爸爸清醒,妈妈放心而能够走出加护病房为止,在那之前,他都会保护妹妹的。因为,他是哥哥。
“小弟弟,已经一整天了,妹妹交给我来帮她洗个澡,好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妹妹在洗澡时,我也可以在旁边看着吗?”
“可以。”
“好。”
他绝不会让妹妹离开他的视线半秒钟的!
当容宇凡推着妹妹的婴儿车跟在护士小姐后面离开时,加护病房内,孟吟夏依旧默默地静坐在病床边,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双眼痴痴凝望着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
不要死!
从得知消息那一刻起,她都没想到要哭,一分钟、一秒钟也没有,因为她一整个人都被恐惧占据了,连一丝一毫容纳“想哭”的空间都没有。
不要死!
然后她带着孩子赶到医院来,吩咐儿子看好妹妹,再进入加护病房内,聆听医生解说容惜莲的伤势有多严重,至今尚未脱离险境,就从那一刹那开始,她一整个脑袋里就只剩下三个字。
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知道我是爱你的。”沉默了一整天之后,终于,她开口了,轻轻细细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好聪明的,应该老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她。
“可是你只知道我爱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现在,我要告诉你……”她叹息。“如果你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她亲亲他的手,再将他的手平贴上她的脸颊,仿佛依偎在他身上似的磨蹭着。“婚后那两年,当我以为你深爱徐莉雅,又天天跑去跟她约会的时候,我还是能够自得其乐的过得幸福又快乐,是因为我知道,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但你的人是属于我的,不管多晚,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来……”她回忆着,唇畔浮上一抹满足的笑。
“分离的那九年里,我可以一个人在法国过得有声有色,意气风发,是因为我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你还活着,而我在等你来找我……”笑容更深,想起那时候宁愿做乌龟,就是提不起勇气去找他问个清楚。
“再相聚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依旧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既充实又有乐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爱徐莉雅,所以我可以有所期待了,期待你终有一天会爱上我,不管是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都不在乎……”她闭了闭眼,睁开,深深的凝住他。
“现在你明白了吗?不管我怎么活,我的生命重心始终是你,要是失去了你,失去了生命重心,请告诉我,往后我该怎么活?”纤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
“所以,请不要死,因为我需要你;请不要死,因为孩子们也需要你;请不要死,因为没有你,这个家就破碎了……”所以,请不要死!
不管容惜莲是为什么原因而要破坏亚特和京子之间的感情,老裘德森都很感激容惜莲这么做了。否则,说不定哪天就换亚特奄奄一息的躺在医院里了。
而且也是容惜莲把薇达介绍给亚特,亚特才能够真正的站起来面对现实,又得到了最理想的伴侣,能够一生陪伴他、帮助他。这些全都是他亏欠容惜莲的。
老裘德森这么认为,所以在容惜莲尚未脱离危险之前,他天天都亲自到医院去,探问容惜莲的状况,并设法帮助容惜莲的两个孩子。“到我家去好吗?”
“不要,我和妹妹都要在这里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容宇凡坚定的拒绝。“那我请医生给你们一间病房休息好吗?”老裘德森很有耐心地再问。
“不要,在病房里看不见爸爸妈妈。”还是拒绝。
于是,老裘德森只好请一位保母陪伴在他们兄妹身边,在容宇凡的“监视”下照顾小瑄瑄,也照顾容宇凡的需要。“你妈妈在跟谁说话呢?”
第11章(2)
“我也不知道,第一天来的时候,妈妈一个字都没说,但从第二天开始,妈妈就一直说、一直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嗯嗯……”老裘德森沉吟。“我是听说过,有些人虽然昏迷不醒,但如果有人跟他说话,其实他都有听见的,只是没办法做任何回应而己,所以,你妈妈应该是在跟你爸爸说话吧!”
“真的吗?”容宇凡惊讶地遥望加护病房内,依旧说个不停的妈妈。“老爸真的可以听见吗?”
“不知道,但希望他能听见。”老裘德森诚心诚意为容惜莲祈祷。
“有听见会比较好吗?”
“当然,那会激励他更努力为生命奋斗的。”
“是喔!”容宇凡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我也去跟老爸说几句话好了!”起身,犹豫一下。“呃,老爷爷,请你帮我看着妹妹好吗?我很快就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