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不愿意见到容惜莲因此而痛苦,所以她很苦恼,该怎么做才好呢?“阿莲。”
“嗯?”
“你……呃,我是说……不,应该说……呃,也不对,我的意思是……”翻过身来,容惜莲冷静地目注孟吟夏。“你究竟想说什么?”
怀孕之前,他夜夜不辞辛劳地努力在她身上播种,一旦她怀孕之后,他就不再碰她了,每晚一上床,他就背对着她睡,而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找他,只好学他背对着他睡,极少有机会像此刻这样面对面,特别是他又那样专注地盯着她看,看得孟吟夏不禁有些郝然。“呃,呃,我是想说……说……”
“直说吧!”
直说?
好,直说就直说……
“如果你想和我离婚,我会签字的。”一口气说完,免得后悔。“可是……”
“谁说我想离婚了?”容惜莲沉声打断她的话。
“没有吗?”孟吟夏脱口道,一顿,忙又改口。“呃,我是说,如果。”
“如果?”容惜莲眉梢子挑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两眼飘向另一边,“我只是……呃,猜想而已。”孟吟夏心虚地小声道。容惜莲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离婚吗?”
“当然不想!”孟吟夏再次冲口而出,毫不犹豫。
“那就不要再提起这种事了,除非你是真的想离婚。”话落,容惜莲就翻回身去,继续睡。就这样?
孟吟夏呆了呆,搔搔脑袋,总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而己,他们至少应该讨论一下吧?讨论什么?
废话,当然是讨论她,还有他和他所爱女人之间的问题呀,不然三个人卡在这里,大家都不好受呀!他到底想怎样?
原来那女人根本没离婚!话先说在前,她不是有意跟踪他的喔,而是那么好巧不巧的,她去重庆南路替容爸爸买书,意外发现容惜莲的轿车停在路旁,车里还有人。
奇怪,他的公司不在这里呀!
第2章(2)
怀着困惑的疑问,孟吟夏趋前想看清楚车里的人是不是容惜莲——说不定是同事借他的车子开出来的,岂料才刚走近后车门,就听到车里传出容惜莲的声音。
“那就跟他离婚啊!”
“你明知道我不能跟他离婚!”
才听两句,她就慌慌张张逃开了,不想让容惜莲发现到她在偷听,虽然她的本意并无意偷听。不对,那根本不算偷听好不好,是声音自己钻到她耳朵里来的!
一路逃回家里,见容爸爸和小萱萱祖孙俩睡午觉睡得正熟,便把书放在容爸爸的床头柜上,然后直接回到自己房里,她在窗前的书桌后落坐,视线拉向立在书桌一隅的相框。
从第一回踏进容惜莲的房间开始,直到今天,那幅相框始终都在那里。
在夫妻俩的房间里,没有他的照片,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夫妻俩的婚照、生活照,却放着其他女人的相片,怎么说都不合理,但她从来没就这件事对容惜莲提出任何抱怨。
她错了吗?
轻轻地,她把相框拿到面前来,细细端详那副秀丽纤雅的五官,娴静端庄的神态,简直就像是从画轴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难怪容惜莲会爱她不悔。
“你不能离婚,他就‘不需要’离婚了吗?”
她自言自语地呢喃,分不清心中是喜或酸……
“你有丈夫,他有妻子,这么一来,就算你们走在一起,也没有人会怀疑你们了,最多就是老同学见个面叙叙旧而已……”看来,容惜莲之所以会那么爽快的同意和她结婚,其实是在利用她吧?
“巴巴……”
“不对,不对,爸爸上班去了,来,叫爷爷!”
“……妈妈。”
“妈妈在煮饭,重来,乖,叫爷爷!”
小萱萱正在学说话,不过才九个月大,她也只会寥寥几个简单的重复字,像是爸爸、妈妈或……“ㄋㄟㄋㄟ……”
“呜呜呜,求求你,小宝贝,叫爷爷好不好?”
听容爸爸沮丧得快哭了,孟吟夏差点笑出来,放下切一半的番茄,离开厨房到餐厅,弯身,对着笑呵呵的小娃娃,用很夸张的嘴型发音。“来,耶……耶……耶……耶……耶……耶……”
小娃娃歪着脑袋看半天,突然……
“耶耶?”
“咦咦咦?她……她叫爷爷了!你听到了没有,小夏,她叫爷爷了!”容爸爸狂喜的大叫,眼眶都红了,猛然抱住小娃娃感动地呢喃。“宝贝,宝贝,小宝贝,爷爷最爱你了!”
小娃娃咿咿唔唔抗议快被挤成一团红豆麻糬了,孟吟夏笑着回到厨房继续切番茄。好吧,被利用就被利用,至少她还有疼爱她的容爸爸和宝贝女儿,此外,起码在家里的时候,容惜莲也从来没忘记过身为丈夫的本分,这么一想,其实她还是很幸福的。
“爸,阿莲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
“嗯,那他晚上应该会回来吃饭吧!”
恰恰好十五分钟后,容惜莲打电话回来说他有点事,不回来吃晚饭了。
“阿莲到底在干什么?既然不是加班,干嘛老不回来吃饭?”容爸爸嘀嘀咕咕抱怨。“是不想要这个家了吗?”孟吟夏忧心地瞥容爸爸一眼,没敢吭声。
看来,容爸爸也在怀疑了,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警告丈夫一下,“外遇”可以,但最好小心一点别让容爸爸察觉呢?可是,她的“好意”永远没有实现的一日,不,应该说是,不需要了……这年元宵刚过的某一天,假日,容惜莲不用上班,难得的也没有“私事”,送容爸爸出门去参加几位老朋友的聚会之后就回家来了。“咦?你回来了,那爸怎么回来?”
“爸说他要回来时,会打电话通知我去接他。”
“那萱萱交给你,我陪我表姊去试婚纱、挑礼饼。”
三个多钟头后,孟吟夏回家,发现容惜莲和萱萱都不见了,而且他们似乎离开得十分仓促,匆忙得连手机都没带,半个钟头后,容爸爸打电话回来,她只好自己搭计程车去接容爸爸回家。
“奇怪,他到底带萱萱到哪里去了?”她困惑地喃喃自语。
“可恶,就是想念我的小宝贝,我才急着回来的,”容爸爸更是愤慨。“他竟然给我带出门去了!”就在容爸爸埋怨又埋怨的唠叨声中,容惜莲终于回来了,但是……
“你终于回来了……咦?我的小宝贝呢?”
容爸爸没留意,但孟吟夏一眼就注意到了,容惜莲的眼眶是红的,神情古怪,古怪得令人十分不安,忐忑不已。“阿莲,萱萱呢?”
容惜莲看看她,再看回容爸爸,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他深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萱萱……死了。”
好久,好久,没有人出声,孟吟夏与容爸爸茫然相对,似乎无法理解容惜莲到底在说什么。他……说什么?
萱萱……萱萱……
死了?
死?
她的萱萱?
死?
不,不对,不对,不是她的萱萱,不是,不是,他说的不是她的萱萱,不是,绝对不是……“爸!”
容惜莲一声惊骇的狂呼,硬生生拉回孟吟夏昏乱的神智,转眼一看,她的叫声更惊怖……“爸爸!”
容爸爸二度中风,急救不治,溘然长逝。
奇怪的是,孟吟夏竟然没有哭,半滴眼泪都没掉,先是不吃、不喝、不睡,一脸空白的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不要说悲伤,就连一点情绪都没有。
医生认为她是悲伤过度,就替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好让她睡一下舒缓精神。果然,翌日一睡醒,她就恢复“正常”了,就跟平常一样,跟“容爸爸”说说笑笑,替“女儿”喂奶换尿布,服侍丈夫出门上班,料理三餐整理家务,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