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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策奋力挣开她们躺了回去,嘶哑地道:“姑娘,男女授受不……”

  “医者父母心,这儿没男女,只有父母。”苏默很快即抹去那份盘横在胸臆间酸楚的感觉,重新振作了起来,“况且在这月黑风高、杳无人迹的山头,谁有闲工夫来这与你讨论礼教的问题?”

  花叔也吸着鼻子在一旁应和,“就是就是,咱们口风紧得很,不会有人知道你跟哪个男男女女亲不亲的。”

  在沐策看似仍不愿配合时,苏默索性捧过他的脸庞,紧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着。

  “据咱们三个大致看过、摸过一回后,你浑身上下的筋脉已断得七七八八,骨头也断了大半,你还身中数毒。倘若就这么拖着不接不治,日后你就算侥幸不死,这辈子也定成了个废人。”

  花婶接口轻哄着他,“所以啦,你乖乖的,闭上眼睡个好觉,待咱们缝缝补补,再修上一修就成了。”

  “缝缝……补补?”沐策听得发昏的神智当下回笼了一半,忍不住对她瞪大了眼。

  “细节而已,别太在意。”花婶摆摆手,趁他一个不注意,顺手就将他的鞋袜给脱了个干净。

  “我真能留在这?”

  她顿了顿,突以一种深沉诡谲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

  “当然可以,家中不差一双筷子的。”

  第1章(2)

  救人如救火,苏默也不管不顾躺在那儿的伤患意愿,迳自下达着指示。

  “花叔,扒了他的裤子,瞧瞧他腿上是否也有伤。”那件只遮到了膝盖的裤子实在是太碍眼了,她可不想事后漏了哪些伤处。

  “你们……”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的沐策,犹想阻止已挽起两袖向他靠过来的花叔。

  “没事,大叔我就瞧瞧,不然我家小姐怎知该如何对症下药?”花叔客气地对他笑笑,在屋里另两个女人齐转过身去时,动作飞快地脱了他的裤子,细心地对他又摸又瞧了个遍,再将一旁备好的厚被盖妥在发抖的他身上。

  走上前告知伤况后,花叔即和另两个女人围成一个圈圈,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而这一讨论,就是两盏茶的工夫,这让等了好一会儿的沐策,忍不住对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而生出了颗疑心来。

  “你们……到底会不会?”怎么他愈听,就愈觉得好像很不妥当?这三人,他们该不会是冒牌大夫,或是只是对医术有些许涉猎的外行人而已?

  “医术?”苏默回过头,将他面上的怀疑看得清清楚楚。

  沐策虚弱地朝她点点头。

  “没瞧见我们正在参详吗?”苏默睐他一眼,回过头去接着与他们热烈交流,

  “继续继续。”

  围绕在床边的火烛,将他们三人的身影,长长地拖拉至远处的墙面上。沐策找出所剩不多的力气,勾动手指,不死心地拉着苏默的衣袖。

  苏默不得不先安安他的心,“我们三人虽习过数年医术,只是,我们得分工才能照顾你。”

  “分工?”

  “是啊是啊,就像我,我就只会接骨。”花叔漾着一张大大的笑脸,趴在他面前乐呵呵地向他解释。

  苏默举起一掌,“我会诊脉配药。”

  “我会绣花。”花婶补上令沐策心房顿时急跳了两下的最后一句。

  当下某两人有默契地齐齐打在花婶的后脑杓上。

  花婶捂着脑袋瓜,委委屈屈地改口,“我会缝筋缝伤口……”

  大致上讨论完毕后,他们三人即各自回屋去找来等一下会派上用场的工具,并另铺了张床,垫上干净的布巾后再合力抱着沐策上去躺好。

  当花叔花婶还在房里四下来来去去忙着准备东西时,苏默取来先前已熬好待凉的麻沸汤,一匙一匙地喂至他的嘴里。

  “我……不想死……”对于他们的医术还是不能全然信任的沐策,困难的吞咽药汤之余,努力睁开肿胀的双眼,试着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能让他安心的保证。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苏默以巾帕拭去自他嘴角流下的药汁,“你放心,绝不会。”

  “真的?”

  “嗯,我保证。”她沉稳地点点头,再把剩下的药给喂完。

  排山倒海的睡意缓缓席卷而来,喝完最后一滴药汤的沐策,在她要起身离开时,掌心悄悄地攥紧了她的衣袖一角。

  “别忘了……你答应的……”

  “对,我答应你的,待你醒来后,便会觉得好多了。”苏默伸手拂去他额边的一络发丝,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沉重得快要张不开的双眼。

  “别灭灯……”

  苏默低首再次看了着他掌腕上明显的锁铐痕迹,而后体贴地颔首。

  “知道了。”她的指尖,如春风般地拂过他的眼帘,“知道了,安心睡吧。”

  ***

  随着远山的轮廓经风雪妆缀得蒙胧模糊,风姿绰约的隆冬,正式宣布摆驾人间。

  说起来,沐策在这座名唤为桃花山的山顶,已待了快四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来,沐策不但自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身子也大致上都复元了,此外,他还大抵弄清楚了这一家子恩人的概况。

  “唉,救了你一命,鸡棚里的一窝鸡就一只只都糟了殃,想想你也真是罪过罪过。”

  用过午饭后,苏默前来客房收拾沐策所用碗盘,却忽地对着桌上那一大碗被沐策喝得涓滴不剩的鸡汤汤碗,淡淡地说出她的感慨。

  花叔毫不迟疑地附和,“是啊是啊,以前那窝鸡咱们都舍不得吃呢。”

  “哪像现下,全都专用来为你这难得的客人养病补身子。”站在床边替他掖着被角的花婶,头点得可勤快了。

  沐策默然地接受他们轮番的言语攻势,半晌,他只淡淡地问。

  “鸡肉呢?”

  “嗯?”他们皆没料到他会有此一句。

  “日日我所喝的皆是鸡汤,鸡肉呢?”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一张张毫不心虚的脸庞,“都进了谁的五脏?”他们也不去找面镜子照照,瞧瞧他们,一个个都吃得嘴角泛油兼带光,气色好得有若春回人间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当下在场的某三人,纷纷扬手指向其他人忙着栽赃。

  “……”他算是逐渐看清这些救命恩人的本性了。

  “咳咳。”苏默掩饰地别过脸伪装忙碌,“趁着今儿个雪势不大,该办事的办事去,别都挤在屋里凑热闹。”

  “知道了。”某对夫妻欢快地应着。

  原本热闹不已的家中,在花家夫妇出了门后,一下子就显得安静清寂了许多,安静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跛了一脚的苏默,拖着脚步在屋里来来去去的声音。

  “睡不着?”收好碗盘要走的苏默,肴着他犹在床畔坐着的姿势。

  他微微苦笑,“都躺一早了。”

  “那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怎么活动?

  他的身子尚未完全复元,腿脚也都还无力着,加上外头大雪覆山已有数日,那一地看似蓬松松的厚雪,一脚踩下去,可是会直抵人大腿腿根,他这行动不便之人可不想再给她多添麻烦。

  苏默朝他笑了笑,熟练地将他的一条臂膀搭在她肩上,就像做过几百回似的,直接半扶半托地让他站起,领着他一路走向她常待的厨房。

  将他在厨房一角的小床上安顿好后,她将一大盆蒸好放凉的栗子递给他要他剥壳。

  “来帮帮忙吧,咱们今晚吃栗子饭。”花叔说过了,他那接好的指头得勤加动动,才能早日恢复原有的状态。

  沐策拈起一颗表面光滑的甜栗,按她的话活动起已接回指骨的十根长指,方剥开的栗壳泛着淡淡的甜香,无声地混合进厨房里各式的香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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