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瞧她毫不犹豫的起身,还踩着猫儿似的轻巧步伐离去,原本好整以暇靠在床头养神的人,倏地睁开了炯炯有神的锐眸,问道。
“我要回家啊!”宇文丹花理所当然的说道,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和那些婶婶嫂子们分享今儿个发生的好事。
“你今天究竟为何而来?”眼见她这般船过水无痕的模样,像是没让方才那吻乱了心绪,樊衣甫的心中顿生不悦,忍不住冲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开口吼道。
“我来……”是啊,这一连串的意外害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她连忙从怀里掏出银子,然后转身走向他,将银子递给了他。“这是上回小山生病时,我欠的诊金,还给你了。”
“你怎么有银子?”望着那闪着白光的银子,樊衣甫并不接过,反而追究起银子的来处。
那时她还困窘得拿不出银两付诊金,现在才不过几日,她怎么可能就有这些银两?
“我……”宇文丹花望着她,抿唇不语。
那些钱的来路并不光明磊落,可她也不想说谎,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
白花花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他拾眸扫了宇文丹花一眼,也不逼问,只是默默地收下那锭银子。
银子嘛,有人嫌多的吗?
“好了,这会儿我不欠你,倒换成你欠我了。”见他收下银子,宇文丹花心中悬着的大石蓦地落下,甚至有了心情打趣。
“瞧起来,你倒是很开心啊!”
那抹笑让她原本沉凝的脸庞整个亮了起来,少了骄蛮的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当然开心啊!”
以前不论那些叔伯抢回多少珍稀财富,她都不觉得开心,甚至认为那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现在,她却觉得虽然只是区区的十万两,可未来的生活却有着无限的希望,她自然觉得很开心。
那种打从心中泛出的喜悦恁扎眼,瞧着宇文丹花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开心模样,樊衣甫心中一抹恶意骤起,忍不住想要开口戳破她的开心。
“你知道你自己方才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我……惹麻烦?”
宇文丹花初时不懂,但当她了解他所指为何时,倏地愣住。
方才她只想着有银两、有免费大夫可以使唤,人生多美好。
可当他一提,她才想到方才段剑筝落荒而逃时,那种让人打从心底发毛的憎恨眼神。
那女人瞧起来就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可以预期从今以后,她绝对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樊衣甫的方向瞧过去。
但见他那深邃幽黯的眸中闪烁的是一抹还来不及收起的幸灾乐祸,让她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并非是在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他是故意将无辜的她扯入这场紊乱里的。
为什么?
怔愣之余,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将满腹的疑惑脱口而出,只是沉浸在那震惊的情绪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开口回答,她这才知道自己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因为段剑筝很像你!”
但她却完全听不懂他的话,那答案对她来说活像是天外飞来一笔,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仿佛知道她不懂,樊衣甫薄抿的唇办勾笑,痞子似的。
“曾经你也做过这种蠢事,害得许多人因为你的蠢事而痛苦,所以理所当然应该让你尝尝那种滋味儿。”
樊衣甫向来自认为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每当想起那阵子他为了储仲泉的生命疲于奔命的劳累,他就忍不住想将这笔帐算在宇文丹花的头上。
“你……”她只是敛了性子,可不是没有性子,当樊衣甫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他的恶意时,她很难不起怒气。“你这是在为谁讨公道来着?”
人家正主儿都没说什么了,他这个局外人又凭什么多言?
“我自然是在为自己讨公道,你不知道那阵子我为了仲泉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花费了多少的力气,这笔帐难道不该找你讨吗?”
“……”瞪着他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宇文丹花的唇张了又张、阖了又阖,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宇儿来。
明明就是恶劣至极的行径,可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天经地义一般,找不着一丁点儿破绽,惹得她想要大发脾气却又不能,只能硬是咽下这口气儿。
“既然你看我这么不顺眼,又嗜钱如命,干么要拿自己的医术做饵,莫不是你打算出尔反尔吧?”宇文丹花的丹凤眼儿微微眯了眯,一抹厉光蓦地激射而出。
她可不真是没脾气的娃儿,被人这样要着玩也总有极限,可樊衣甫偏偏就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
“我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我说得出口必然做得到。”
“喔,那就好!”得到了他的保证,虽然觉得被耍,但也没那么气了,怒气来得快倒也去得快。“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还了银子,又得到了他再次亲口的保证,宇文丹花好不愉悦的脚跟儿一旋,便要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至于段剑筝是不是会冲着她来,那可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去哪?”
再见她那纤细且婀娜多姿的背影,樊衣甫的眼儿又眯了起来。
从那背影着实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愉悦,而且是非常的愉悦,让人忍不住想要……使坏。
“不想听听我和段剑筝的纠葛是怎么来的吗?”
“不想!”宇文丹花想也不想就往后头挥了挥手。
有些事不知道真的比较好!
第4章(1)
终于!
买下了田,再买下了太阴山山脚下的一片荒地,荒地的周围有着一畦畦的水田。
这里是离黑风寨废墟最近的地方。
有着富庶的田地,只要再雇几个长工,那些婶嫂孩子们便可以自给自足,日子应该就还过得去。
菱唇泛着笑,宇文丹花整个人沉浸在一股子的喜悦之中。
“有必要笑得那么得意吗?”
冷淡的讥讽蓦地破空而来,坏了宇文丹花的好心情。
“咱们有了自己的家,难道你不开心吗?”
像是没听到宇文汝花语含的讥讽,宇文丹花并不吝于将自己的喜悦与妹妹分享。
“哼,不过是几间破砖屋子,值得你这么开心吗?”
虽然新的屋子不再漏水,可是与昔日的华屋相比,依然简陋得可以。
“屋子只要能遮风蔽雨就成了。”
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宇文丹花却没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买屋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步。
第二步,她便是要将那些婶嫂们针线的好手艺拿来卖钱。
“我要银两!”完全懒得与宇文丹花多说什么,宇文汝花索性直接索讨,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要什么银两?”
“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
听到妹妹这么说,宇文丹花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抿唇不语。
“你身上有银子,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
才没那心思在这儿和他们种田,打小便娇纵惯了,宇文汝花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苦。
“我没有银两了。”身上仅剩的银两是稻米收成前,大家的生活费,她不可能任由汝花挥霍。
既然是自个儿的妹子,宇文丹花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那刁蛮任性和以前的她简直是如出一辙。
“没银子,那你就去弄啊!”宇文汝花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回她不也弄了那么多银两回来,说不定当初爹过世时,有偷偷留给大姊一笔钱。
“我没办法了。”以往认为天经地义的巧取豪夺,如今想来是那么的不堪,打从那日从储仲泉手中接过银票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再也不做任何偷抢拐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