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发娇嗔的将磁卡扔到地上,气冲冲地拖着行李走了,末了还来个气势十足的甩门收尾,将她的不爽留在屋内嗡嗡回响。
她的举动,连一向好脾气的贝一苇都蹙起眉。
这个米雅,改天真要好好说说她……
“你忍心让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自己去找旅馆住啊?”乐睇似笑非笑的道。
“她一向是随着台美艺术交流协会来的,我这里没得住,她自会回饭店去,只是要她和另一位会打呼的助理同住一间房,让她有点受不了而已。”
“听起来,你和米雅似乎交情不浅?”
“只是一直有联络,所以知道她的近况。”
原来,他“不告而别”的这些年,和米雅一直有联络。
可是,他却一次也没有试着联络她。
高傲的乐睇心中掠过一抹受伤,她脸色一寒,不发一言绕过贝一苇走进卧房。
“乐睇?”
“别跟来,我要换衣服。”
贝一苇只好待在客厅,直到乐睇换好衣服走出来。
乐睇拎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包包,对贝一苇道:“谢谢招待,我走了!”
“乐睇!”他忙捉住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
“我得回去练舞——”
“你说谎。如果舞团今天一早就要练舞,昨晚你根本不会外宿。”
贝一苇太了解乐睇,他熟知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的谎言对他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你在生气吗?因为米雅?”
乐睇绷着小脸,没有说话。
“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我说了,她是因为受不了老是被另一名助理的打呼声吵到失眠,才跑来我这里借住——”
乐睇冷笑一声,打断他,“这是你的房子,你爱给谁住是你的自由,用不着跟我报告。”
“这不是报告!”他严肃道:“乐睇,我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我不想要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尤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吵架。”
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能自由出入他的住处吗?这话究竟想骗谁?
忽然间,乐睇觉得这一切都好可笑。
“贝一苇,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没有随团来台湾巡演,你会试着找我吗?”
贝一苇蓦地瞠眸,无法接腔,他的表情仿佛是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问。
他的反应使乐睇自嘲的一笑,将手臂从他的钳制中扯回。
“再见!”
第7章(1)
晚上的表演结束后,精力旺盛的团员便起哄者要乐睇带路,一伙人准备杀到士林夜市打牙祭,好好品尝台湾小吃,吃完还要找间夜店狂欢。
大伙儿更衣完毕准备离开国家戏剧院时,多丽传话给乐睇。
“乐睇,有位贝先生在门口等你,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你认识他吗?”
乐睇见大家都好奇地望着她,便笑道:“也许吧?我的朋友很多,就不知道是哪位贝先生。”
多丽了解的点点头,道:“那我转告他你已经离开了,这样好吗?”
“麻烦你罗!”
那晚乐睇担任地头蛇与翻译的任务,带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吃进夜市,等他们去射水球、捞金鱼,还轮流玩起“太鼓达人”。
大伙有的吃又有的玩,觉得夜市真是棒到不行。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带头的乐睇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离开士林夜市后,他们又打车前往夜店。
他们都是一群舞者,听见音乐都欢呼了一声,自然地舞了起来,极具水准的舞姿只是小露几手便吸引旁人的目光,成为被包围的中心。
乐睇却不与他们共舞,她点了一杯伏特加加马丁尼,与人群隔离,独自在吧台啜饮。
不多时,一名男子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乐睇,主动过来搭讪。
“小姐,你好漂亮,穿着打扮也好有型,你说Model吗?”
乐睇几乎可说是在阿诺的夜店里混大的,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任何搭讪手法能令她惊讶,更何况是这种毫无创意的,所以根本不想搭理。
“我叫Steven,想跟你做个朋友,请问你怎么称呼?”
说完,还朝乐睇伸出手。
乐睇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走开。”
今天她的心情真的很差,这些人最好不要来烦她。
Steven吓了一跳,没想到乐睇看起来纤弱,说起话来却这么冲。
“小姐,我没有恶意,既然出来玩,大家何不交个朋友?”
乐睇却完全不给面子。
“走开!”
讨了个没趣,心底不爽也不敢怎样,只好摸摸鼻子走开,寻找其他的搭讪目标。
那晚,大伙儿一直玩到凌晨两点半才尽兴而返,一同搭计程车回饭店。
他们一群人一面说笑着一面往电梯走去,乐睇刻意与他们拉开距离,落在众人身后,像个独行侠。
但当她一踏进大厅,一种仿佛被谁盯住的感觉,使她不由警觉的抬首望去——
大厅一偶的沙发上,坐着贝一苇的身影。
忽然间,饭店里的人声仿佛都消失了。
她所有的感官只意识到他的存在。
那一瞬,她忽然恨起自己的不争气。
乐睇别开脸,原想当成没看见的走过去,但贝一苇却忽然站起,朝她快步走去,在经过她身边时猛然钳住她的手臂,不由分手的将她拉出饭店。
***
乐睇一路被面色阴沉的贝一苇拉到门外,塞进副驾驶座并扣上安全带,然后看着贝一苇从车子另一侧上车,发动引擎开车上路,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挟持了!
“贝一苇,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只想要确保我们在谈完话之前,你不会有机会掉头就走。”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和他坐得那么紧,他的气息,他的动静,令乐睇不由更加心烦意乱。
“有,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昨天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随团来台湾巡演,你会试着找我吗?
乐睇咬住下唇,别首看向车窗外。
“没什么意思,你就当我随口乱问。”
“该死的,乐睇,回答我!”
乐睇被他莫名的怒火骇住,但随之而来的怒气涌上她的胸口——当初走的人是他,了无音讯的也是他,他凭什么对她动怒?
“你要我说什么?说我真的后悔过?说我真的试着找过你?还是说我很介意你和米雅一直保持联络,却刻意遗漏我?”说到最后,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恶!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质问?为什么要对他坦白真实的心声?为什么他就不能给她保留一点尊严,非要她承认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乐睇仰起头,拼命想眨回眼里的泪意,却力不从心。
该死的,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崩溃!
“停车!马上给我停车,我要下车!”她一面怒拍车门,一面去解安全带。
贝一苇将方向盘一转,踩下刹车,轮胎摩擦路面发出锐利的声响,紧急在路肩停下。
“把车门打开——”
乐睇话未说完,贝一苇忽然倾过身来,将她牢牢按入怀中。
她愣了一秒,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推打他。
“不要,放开我!”
但是那分紧拥,始终不曾松手,他执着的紧贴住她的泪颜,不让她回避,不让她背着他伤心。
“乐睇……”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痛楚的压抑,“从瑟林离开之前,我曾给你留了张字条,字条上写明我为什么必须立刻办理休学,但在字条里,我也留下所有可供联络的方式。”
贝一苇的话,让乐睇的背脊轻颤起来。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通电话,哪怕是只字片语也好……可是我始终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