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一起欣赏眼前的木樨花,忍不住道:“有种美梦成真的感动。”仿佛多时的期盼真的实现了,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有疼宠而且支持她的娘,还有最爱的人在身旁,她要的就是这么多。
“是吗?”他勾笑。
他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如果这二十年所受的折磨是为了这一刻,那么他欣然承受,无怨无尤。
“其实我姐姐根本就没找我吧。”她回头笑睇着他。
“心里知道就好,不用戳破我。”
“胡是的,要我陪你赏花就说一声,干么撒谎?”
赏花?朔夜微扬起眉,没打算纠正她。
不用赏花,纯粹只是想要独占她,就怕她在老太君身边待太久,久到有一天她会选择将他舍下。毕竟前世的结局太悲惨,如今她有不同的抉择,他也不会意外。
她还未全部记起,但总会慢慢拼凑起来的。
他突然有些矛盾,既希望她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又生恐她因为前世的借镜而改变心意。
卜拾幸睇着他,笑得一脸很贼。“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在这里?”
朔夜垂眼瞅她。“你想起来了?”
“也还好,就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所以那一天我才会在木樨树下挖到木笛……那是你送我的定情物,对不?”她说着,看向他系在颈间的玉佩。“而那是我给你的定情物。”
如今,她不再感觉体内有两个自己,终于将所有意识统合为一,把过去的范姜伶融合为现在的卜拾幸。
“其实你想不想起来都无妨,你不需要刻意去想。”
“因为你怕她要是想起太多,最后就决定不要你了?”她嘿嘿笑着。她也知道,这种时候笑实在是太嚣张太不给他面子了,可是她真的是忍不住,毕竟能够爬到他头上撒野,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机会。
朔夜将讶异藏在眸底,随即发现这丫头打一开始就在逗自己,故意吓他。“真有本事呀你……”
“承让承让,完全不及你一根手指头呀。”她窝在他怀里拱拳说。
朔夜哼了声,俯身吻上她。
她愣了下,想抗议,但他厚实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强迫她咽下他霸道的气息。
她呼吸紊乱,感觉他的唇舌恣意地钻进她的口中,教她又羞又恼,想要咬他一口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古怪。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她觉得自己有点僵硬。
不只是手脚的末端,还包括眼睛和唇舌……她的脑袋是清醒的,但眼前却开始变得黑暗,像是要进入沉睡,可是天色还亮着,而且如果只是要入睡,为什么她浑身变得好硬?
又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如此惊恐?
她到底是怎么了?
“拾幸!”朔夜喊着,将还张着眼却进入石化状态的她抱进怀里。
怎么会这样?
时间为什么提早了?
这事情朔夜不敢张扬,就怕让范姜老太君知道,会惹来老人家不必要的担忧,于是暗暗要范姜魁跑一趟文府,把卜希临给请来。
“怎么会这样?”卜希临一到范姜府,听朔夜说起今天下午发生的状况,也是一愣。“时间果真越来越长了……”
“越来越长?”朔夜听出端倪。“难道她以往石化入睡的时间没有这么早?”
卜希临望着在床上沉沉入睡的卜拾幸,满眼担忧。“小的时候,她总是掌灯时分才会入睡,后来慢慢的越来越早,只要太阳快要下山,她就会马上石化,而且不管地点,所以我才会要她早早上床等着。”
朔夜浓眉紧蹙着。“那么,确实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到天水城之前,她总要天亮才有办法醒过来,到了冬天的话,会更晚清醒。”卜希临说着,不舍地轻拂着妹妹的面颊,好一会才抬眼看着朔夜。“会不会有一天,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朔夜垂敛长睫不语。
“世涛说,你很喜欢拾幸,那……你可以救她吧?”卜希临紧张的问着。
“我会想办法。”
“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帮得上忙的?”
朔夜不由得失笑。
“你在笑什么?”她不满的皱起眉。“你这人老是神秘兮兮的,有什么话也不说清楚,到底想要怎么做还是可以怎么做,你好歹也说一声。”
朔夜掀唇自嘲。“我在笑我自己,自以为聪明,却把最后生机给断绝了。”
“什么意思?”
“我确定拾幸是伶儿的转世,而好的咒是从魂魄落下的,所以如果能够拿到伶儿身上的发或骨,我就有办法替拾幸解开身上的咒。”瞧她像是要说什么,朔夜于是快她一步道:“但二十年前伶儿死的时候,我已经将她火化,把骨灰撒在孔雀山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卜希临简直不敢相信。“这对死者是大不敬,况且就算你要这么做,也该知会范姜家的人吧,你怎么可以一意孤行?”
出云王朝的葬俗向来是入土为安,少有火化的做法。
“那是因为唯有这么做,才不会有人拿她的尸身起咒。”他咬牙低斥着。
这是咒术师的习性,为了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
“那现在要怎么办?”初听世涛对她说出朔夜的怀疑时,她只觉得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可偏偏就是这么巧,糟的是,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了。
“找出施咒者。”
“要是找不到呢?”卜希临很想骂人,却因为担忧而没劲。
二十年前的施咒者是要上哪去找?这根本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我一定会找到。”
但现在他必须先确定拾幸的生辰,因为咒术师施咒会有一个时限,要是不在时限之内解除,就真的没救了。
而要想知道拾幸真正的生辰反问安熙凛。
不过一切还是得等天亮再说,他不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6章(2)
然一夜守护,等到的却是卜拾幸的追问。
“我有问题对不?”
朔夜怔住,没想到她居然一清醒便问这个。
“我像是睡了,可是我是清醒的,我连你昨晚和姐姐说了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卜拾幸并不骇惧,只是搞清楚原来自己异于常人,竟然是入睡后会石化……
又或者该说,她是石化之后以为自己入睡了。
昨因为太惊诧,所以她没有办法入睡,只能僵硬地被困在躯体里。
“我可以解决。”他将她搂进怀里。“别怕,我真的可以处理。”
她寻求温暖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原来你在梅苑时为我下的咒,就是要帮我解决这个。”
而姐姐和爷爷的过度保护,甚至只要太阳一下山便要她到床上躺着,也是为了她这个病。
“那不过是牛刀小试。”
她听着,不禁笑了。“如果解得开,你早就做了,不会拖到让我发现。”她对他兴许是带着前世的眷恋,才会教她一见他,便如此懂他,所以她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大伙都在瞒她,他也在瞒,不是存心的,而是企图找到方法解决,最好让她不需要为这件事忧心害怕。
可她怎会怕?她何其有幸,每个人都对她疼爱有加,这么点问题打不倒她的,唯一担心的是娘会受不住。
“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是需要一点地利人和罢了。”他并没有诓她,确实只要找出施咒者,其余真的不是问题。
“是吗?”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应着,又问:“昨晚咱们没离开,你是怎么跟我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