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绯语死了?”那怎么成?特使急得快飙汗了。没能将人带回向圣上复命,他还能活吗?
“如您所言。”巫绯语顺着特使的话回答。她可没说自己死了,这话可是特使说的。
“怎么不早说?”
“是您要大伙听旨即可,不许废话的。”巫绯语用特使说过的话回敬着。
这些打着皇上名号而来之人,也不想想脚下所踩的是何人的地盘。哨站守卫都还没来得及通报,自己已将“迎宾炮”放得轰天响,扰得她无心与攸皇商讨今年交易的细目;扰得她无心思量如何自他身上偷得更多的怜爱;也扰得她中断了欣赏他俊容的好心情……
这几扰下来,气得她丢下一切拉着攸皇直奔鬼族地界,直想将那不速之客给碎尸万段!
而此刻不正是报仇良机?
“你——”特使一口闷气憋着。“你又是谁?”
“我?”巫绯语面纱下的唇勾了下。“我是现任族长,敝姓攸。”冠夫姓的她可没说谎。
她的话一出,喜儿连忙掩至口,及时掩下到口的噗笑。
而攸皇则是来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置于身侧的手。
“既然你是现任族长就由你来接旨!”他总得找只羔羊来替代吧。
“这岂不是欺君?”
“欺……欺……”特使呆了下。“没这回事儿!此乃权宜变通之道。”他吞了口口水。“你立即与我回宫面圣,当面向圣上禀告!”
“那可不行。”巫绯语佯装惶恐。“已是人妻的我,怎可随意和不熟识的男人离去,更何况还是去见另一名男人?”她拍了拍胸口。“小女虽是刁民,但这妇德与妇道还是懂一些。”
“圣上不是一般男人!”特使扳起脸孔。
“您之意是,圣上不是男人?”
噗一声,喜儿再也忍不住。她赶紧用力咳了几声藉以掩饰她的失态。
“你你你……”特使一连三个你字,气得浑身直抖。
“小女攸氏。”她好心提醒。
“攸氏!今日不管你愿不愿,你都得随我回宫面圣,否则我将强押你回宫!”特使撂下狠话。
“原来,当今皇上是个不顾民愿的暴君啊。”
“大胆!”特使呼叱一声,身后的侍卫纷纷抽出随身佩剑。
手一扯,攸皇已将巫绯语拉至身后,以身护她。
望着他的伟岸身影,看着他紧握她的手,无法言喻的暖意煴得她的心口缓缓发烫。
“小女不明白皇上从何得知巫绯语这个人,也不知晓皇上意欲为何。但小女可以跟您说,皇上之事,巫绯语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可能!”特使一口否决。“有人向皇上密笃,皇后所中之毒唯有巫绯语能解。”不得已,他说出了实情。
“喔?”巫绯语与攸皇互望一眼。
好啊,到底是谁想陷害她?
蓦地,她见着攸皇微眯的眸中杀意一闪。
他,动气了?他绝非嗜血之人,能让他恼火者可是少之又少,除非……
“密笃者可是领着一头黑豹的红衣女子?”巫绯语脸色一沉。
君韶安说得没错,这只“母老虎”没咬死人之前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怎知晓?”特使意外地扬起语调。“你们相识?”
“您回去告诉皇上,就是她害了巫绯语的。”
第8章(2)
“不成!”特使摆摆手。“你得跟我一道走,巫绯语不在,现任族长的你得负起全责。”
“特使是强人所难。”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得带走你!”
“不惜动武?”巫绯语冷下了脸。
“不惜玉石俱焚!”特使是豁出去了。“就算我死在这儿,仍会有他人接替我而来。你挡得了我,又岂能档下皇上的千军万马?”
“您威胁不了我!”
“我知晓。”特使咭咭笑了。“我威胁的可是整个鬼族人的性命!”
可恶!
这便是牡丹的诡计吧。拒绝面圣,死路一条;从容面圣,恐怕得担负救不活皇后之罪。
自牡丹“从不手下留情”的行事作风看来,皇后难以活命。杀人的喊救命,好人、坏人全让她一人当了,果然心狠手辣!
牡丹目的明明是攸皇的天书,却三番两次拿她逼迫攸皇,让他承受愧疚与自责的鞭笞。
该死的!
巫绯语拧起了眉,明知是个陷阱却又不得不照着牡丹的诡计而行。
“攸?”巫绯语扯了扯攸皇衣袖,征询着他的同意。
“别无选择了。”攸皇回眸,掩下眸中的痛楚。“对不住,是我……”
急忙按压住他的唇,她知晓他欲言之词。
这个总想将所有事一肩扛起的男子,总是期望他人过得比自己好的男子,上天到底还要折磨他多久?
“我呀,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三个字。”她盯着他的黑瞳,自上头瞧见映着深情与坚决神情的自己。“尤其是你。”
他眨了下眸,满心愧疚稍稍淡去。
“倘若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她继续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毫无赧色地将唇亲昵地移至他耳畔颊旁。“你知晓该如何补偿我?”
“小女得先声明,此行完全是受制于人,而非小女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倘若皇后命该如此,还请皇上勿迁怒无辜之人!”
这便是巫绯语,即使面对九五至尊,那有话直说、直来直往的性子依旧不改。
“你要朕保你性命无忧?”皇上严肃的脸庞怒意闪现。
江湖中人果然比一般平民百姓刁钻、奸诈多了。
“不。”巫绯语回得直接。“小女要皇上保我夫君与族人安全!”
“不包括你?”
巫绯语笑了笑,一脸笃定。“小女安危自有夫君守护。”
闻言,皇上有些诧异。这女子,果真与众不同。
而她口中的夫君,也就是与她寸步不离的男子,那无法隐藏的非凡气度,绝非泛泛之辈。
倘若这些人能为我朝所用……
“皇上意下如何?”没错,她是在无礼地催促皇上允下承诺。她可不想在这金碧辉煌、肃穆万分,又处处受人监视的皇宫里耗费太多时日。
“竭尽所能?”皇上也索讨着她的诺言。
“倾尽所学!”
“一言为定!”
巫绯语满意地弯起唇。“我进去了。”这话是对攸皇说的。
跨过眼前这道拱门后方便是皇后寝居,除皇上与御医外,严禁任何男子进出。
而这回,皇后是因中毒昏迷,倘若危及皇上龙体,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因而现下就连皇上也无法进入。
他凝望她,紧握的手舍不得松开,内心的不安如乌云盖日,遮掩得不见一丝光亮。仿佛只要他一松手,他便会从此失去她。
“攸皇?”他盈眼的愁令她的心惊跳了下。
不顾旁人地,他抚上她的颊,宠昵眸光直直锁上她的眼。“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我绝不离开你。”她重申一次,为了让他安心。“我发过誓的。”
“若你违背誓言?”
“就算我做鬼,你也别放过我。”
愁苦一叹,他确实会这么做,不过,此时此刻他不会让她知晓。
“快去快回,别让我久等。”
“放心。”她拍拍他的手臂。“这儿,多一刻我也待不住。”
最终,他仍是松开了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脸上挂着安抚微笑的她背过身去、跨过拱门,进入皇后寝宫,而他只能惴惴不安地立于拱门前,无法前进。
让宫女引进寝宫的巫绯语,一时间无法适应寝室的昏暗。
只见里头所有的木窗全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外头的温暖阳光全被隔绝在外。幽幽暗暗、死气沉沉的,唯一的光亮来自案桌上点燃的小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