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鹰的黑眼里,也浮现泪水,他低下头来,紧拥深吻,在她的唇上诉出深深承诺,说出最真最真的一个字。
“好。”
那一年深秋,沈飞鹰养着伤,罗梦养着身。
他们互相照顾,日夜晨昏都腻在一起。
等到罗梦身子好些了,沈飞鹰就当着众人的面,向罗岳下跪提亲,他们没有大费周章,再办什么喜宴。
先前,她一次,他又一次,吓都吓坏人了,这次要再办,只怕帖子发出去,宾客们也懒得来了。
他们偷偷的在府里,宴请堂内的镖师们,跟几位至亲好友,拜堂之后就算成亲。毕竟,心己经相属,连孩子都要生了,拜堂只是仪式罢了。
洞房花烛夜,大红喜帕被掀开,她接过他送来的交杯酒,跟他一饮而下,如今只觉得甜,再也不觉得苦了。
“鹰。”她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中,挟着桌上酒菜,一口一口的喂着他,“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那一天…… ”她抬起水灵眼儿,好奇的追问:“你娶的,究竟是哪位姑娘?”那天,新娘始终盖着喜帕。
沈飞鹰挑起眉来,不答反问:“你介意?”
介意喽!怎么会不介意?
她心里想着,脸儿红红,装出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他若有所思。
“酸了。”
“菜酸了?”她讶异。
不可能啊,连洞房里的酒菜,也是无双准备的,绝对不可能是酸的。她刚想拿起筷子,亲自闻闻,却听见他又说道:“是你吃醋,闻着酸了。”他笑着,黑眸好亮。
“才没有。”她娇声抗议。
“真没有?”
“唔,一点点。”
他笑意更深,赞许她的实话实说。
“婚事是假的,新娘也是假的。”
“我只是问,是哪家的姑娘嘛!”她非要追根究底。
“甚至,还不是姑娘。”他暗示。
“咦?”
他靠在她耳边,再提示。“姓秦。”
罗梦惊得嘴儿半开。“是莲华?他可是恨死穿女装的!”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愿如此。”公孙下的令,莲华不能不从,唉,为国捐躯、为国捐躯,又是一个凄惨的例子。
“你第一次娶亲,是娶了个男人?”她笑得停不下来,还要抚着肚子,就怕孩子会被她笑着笑着,笑得提前落地。
“你以为我愿意吗?”沈飞鹰再挑眉。“我要是真娶了个姑娘,你会放过我吗?”他更担心,对方有性命危险啊!
她红着脸,当真又说实话。“当然不会。”
难得难得,连续两次实话,沈飞鹰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唇,当作是奖励。
“梦儿,这一生,你是我的人了。”他握着她的手,先搁到她心口,接着,又搁到他心口。“我也是你的人,我再也不会放过你的。”
想起两人初夜,他曾有过类似的举止,火辣辣的回忆袭来,让她脸红心跳,含羞带怯的吻着他的唇。
“我也不许你放过……”她呢喃着。
她怀孕许久,不曾再欢爱,但是,她总看得出,他在等着、忍着,倘若熬到孩子出生,到了她能欢爱的时候,激情肯定不输当时。
唉啊,讨厌,她其实心里也在偷偷期盼着呢!
沈飞鹰深深吸了一口气,眷恋的吻了又吻,深情款款,哪知道她满脑子翻云覆雨的念头。
“一生一世。”他说。
她收拾杂念,专心一意。
“携手白头。”
日后,有的是机会,她要为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沈飞鹰抱起罗梦,跟她一起睡卧床榻,大手环抱着她跟他们的孩子,窗外,冬天要来了,但是她被护卫在他怀中,只觉得暖,不觉得冷。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已足够。
尾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
连鹰,也要展翅高飞。
仲春时节,到处春暖花开。
天气很好,白云在蓝天上流转,太阳高高挂在云端。
罗家宅邸前头,有车马数辆,罗梦在冬日时生产,如今抱着呱呱落地的娃儿。
让沈飞鹰搀扶着,踏上即将远行的马车。
她跟爹爹告别过,差点走不开。
罗岳没有出来相送,而是在房里东忙西忙,赶着收拾东西,女儿还没出发,他就预备要去边关“探亲”。反正,沈飞鹰培养的上官清云,已经可以主掌一切,他这个女儿奴的荣衔,说什么都不让给别人。
去年底的时候,沈飞鹰受封骠骑大将军,受命前往西域,防守边关,恩许他等孩子出生后,再带着爱妻与孩子出发。
这一等就等到春天。
公孙夫妇二人,一早就赶来了,一路随车送啊送,送到了城外。
“罗姑娘,不,沈夫人。”公孙明德拱手,在马车内说道:“谢谢你的成全。”
“相爷好说。”罗梦笑了笑,看着当朝宰相。“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跟鹰一人一个,都受了严师傅一块匾,我哪里敢阻拦?”棉里藏针,意思意思的刺了一下。
“公孙没有这个意思。”谎话,不花银两的。
“鹰胸怀大志,我自然相随。”她笑语盈盈,大方的不再追究。“只是,我想问,你那时为什么突然要帮我?”
话还没说完,沈飞鹰掀帘上车,听到这里,刚好接口。
“他见你聪明,就想笼络。”他哪里会不知道,公孙识人的眼光。
“喔?”
公孙不慌不忙。“飞鹰本想单身赴任,确保事情都妥定,再回来迎娶。”推卸责任,这时要快!
罗梦讶异,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再强忍。
“你还要我等?”再等,她都老了。
公孙从容再说:“飞鹰,你可记得,我们未曾和局的那盘棋?”这么多年来,只有一盘。
“记得。”
“你心乱,是为了夫人。你走后,夫人只靠一棋,就翻了整盘的局,恰恰补你所缺,不正说明你们是珠联璧合吗?”好话,也不花银两的。
“那么,我要多谢相爷了。”罗梦轻轻眨着眼。
“不要谢他。”沈飞鹰阻止,想起来还不舍,瞪了贼相一眼。“要不是他多事,我也不会被逼着伤你两回。”
公孙刚要开口,一旁吸着茶的龙无双,就摇头晃脑的,用严肃的口气说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她都听腻了。“省省吧,别说了。”
“是。”此时,又装臣子了。
罗梦瞧着,心里溜过一个主意,刻意靠到好友身边,握住好友的双手,泪光闪闪、满脸不舍的说。
“无双,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远在戈壁,看公孙怎么追!“我查过了,那里有烤全羊、饶饼、葡萄,还有许多西域美食,京城是见不着的。”
“喔?”
糟糕,美食可是爱妻罩门!
赶在罗梦说出更多之前,公孙连忙抓起爱妻,拱手告辞。“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我们就不再相送了。”把这个女人放到边关,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车子还没走,罗梦就掀开帘子,对着好友招手。
“无双,记得啊!”
“好,我一定去找你!”
听着好友的呼唤,再看看公孙黑了一半的脸,她这才放下帘子,回到车子里坐好,关心的再看看孩子,发现孩子睡得正甜,看来是跟她一样,好吃好睡的命。
沈飞鹰的黑眸,静静望着她,薄唇染着笑。
“报仇了?”
“嗯。”
“高兴了?”
“嗯哼。”
罗梦贴进丈夫怀里,心满意足,温顺可人、柔情万千。“夫君。”她软软的唤着,娇态可掬。
“怎么了?”他问。
“我问过大夫了。”她靠在他耳边,娇绵绵的说着。“大夫说……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