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相信他只练武功不练轻功。
“他跑不了!”沈康脱口道,旋即心虚地别开目光。“我……我在他身上下了软筋散……”
软筋散?!
听到这里,原还镇定如恒,一派悠闲状的上官四兄弟齐刷刷的脸色一变,不约而同转身咻一下飞身不见。
水漾儿是第二个不见的,因为她的轻功比较差,所以慢一步消失。
继水漾儿之后,其他人也半声不吭地一个接一个消失踪影,最后只剩下满脸愤怒的俞镇宇和惶恐慌乱的沈康。
“你们要到哪里去?”
“夺魂坡!”傅伟的声音远远传来,人早已不在现场了。
“不,你们不可以去夺魂坡,你们应该帮我去救人啊!”沈康狂怒的跳脚。
“大师兄,你就这么不把师父的教导放在心上吗?”俞镇宇摇头道,旋即也飞身离去了。
师父的教导?
师父不是教导他要尽全力保护师弟妹、保护亲人,那他保护“四师妹”,保护孩子,又有哪里错了?
沈康恨恨的一咬牙,只好自己单人匹马设法去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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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身怀轻功的人来讲,三十多里路算不上远,快赶一阵就到了,但功力深浅还是有差的,水漾儿不知道上官四兄弟早他们多久到达夺魂坡,但当他们七个师兄弟姐妹赶到时,现场已无半人了……
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现场没有半个活人了!
七双惊悚的目光在那片血流成河的草坡上缓缓的移动,触目所及俱是凄厉惨怖的死尸,起码有三、四百具,纵横交错地遍布在整个夺魂坡,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修罗屠场,恐怖又凄厉。
水漾儿和六个师兄姐相对一眼,旋即四散分开来,仔细翻找一具具的尸体。
半个多时辰后,翻遍了所有尸体,终于能够确定蔺殇羽并不在其中,但这并不代表蔺殇羽就是安然无恙的,或者,他受伤了,也或者,他死了,尸首被上官四兄弟带回夺魂谷了……
最好不是!
“找到洛阳城外的元家别庄看看,你们回去帮大师兄救人!”
话一说完,水漾儿就匆匆离去了,俞镇宇只好领着其他五个师弟妹再赶回天柱山。
但沈康早已不在山上了,于是他们又急忙赶到月影门总坛附近打探,不久即得知,就在他们赶到夺魂坡时,月影门的人也正赶回总坛,如果沈康在那时候赶去救人,正好落入他们手中,他们想要救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救人固然重要,但是俞镇宇也得考虑到另外五个师弟妹的安全,不能为了救大师兄三人,反而使全部的人陷入危境,那就太愚蠢了。
终归一句,得从长计议。
孰料,当他们躲到距离月影门总坛不远,县城外的小破庙里,想说先仔细合计一下,考虑要如何动手救人,却发现沈康竟也躲在那里。
不过,这也不算太奇怪,沈康太自私了,即使一心想救妻儿,还是要先考虑自身的安危,若非能够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他绝不会莽莽撞撞的自投罗网,因而才逃过一劫。
老婆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自己的老命可只有一条。
然而他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自私,一见到师弟妹们,就想把一切都归咎到他们身上去。
“都怪你们,要是你们跟我一起来,早就可以救出彩凤和孩子了!”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责怪,六个人围着他,十二道目光静静地、鄙夷地注视着他。
“为……为什么这样看我?”沈康色厉内荏地瞪回去。
俞镇宇摇头叹息。“大师兄,无论过去你做下多少令人难以心服的决定,我们都可以忍受,毕竟我们是师兄弟,是自己人,只要过得去,我们也不想跟你计较那么多。然而,如今你却为了自己,忘恩负义的陷害了我们的恩人,这点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
“不然你要我怎样,眼睁睁看着彩凤和孩子死?”沈康愤慨的反驳。
“我们自然会尽力救出四师妹和孩子,可绝不会使出忘恩负义的手段,师父可不是那样教导我们的……”俞镇宇平静地道。“凡事要正道而行,即使要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才是师父的教导。”
“那是师父没有考虑到现在这种状况,想想不那样,哪里救得出人来?”沈康强辩。“再说,如果不是为了要诱杀夺魂公子,彩凤和孩子也不会被抓走,既是他连累了彩凤和孩子,那就用他的命来换回彩凤和孩子的命,哪里错了?”
“蔺公子连累了四师妹和孩子?”
俞镇宇语气嘲讽地重复。“大师兄可真说得出口,我不相信大师兄你会不明白月影门他们为何要歼杀蔺公子,追根究柢是我们连累了蔺公子,蔺公子才是最无辜的呀!”
沈康窒了一下,“我……我不管那么多,”辩不过,索性耍赖。“总之,师父不在了,我是大师兄,自然一切都要听我的!”
俞镇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阖上了,放弃似的摇了摇头。
“算了,再辩也是无用,徒然浪费时间而已。”
沈康精神一振。“好,那现在其他事都不用管,先来想办法救彩凤和孩子。”
“是,我们会帮大师兄想办法救出四师妹和孩子。不过……”俞镇宇恢复秦来的冷静。“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件事。”
“什么事?”沈康忙问。
俞镇宇深深注视着沈康,目光有几分感叹。“包括大师兄在内,我们尚无一人学全师父的武功,但师父却未留下完整的武功秘笈交给大师兄你,大师兄可知道这是为何?”
突然察觉一丝不祥的预感,沈康不安的咽了口唾沫。“为……为什么?”
“因为,师父把秘笈交给我了,同时……”俞镇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师父还留下了一封信……”却不是交给沈康,而是递给刘合欢,微一使眼神,示意后者直接打开来看。
刘台欢拆开看完后,不知为何,竟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把信交给翁碧英,翁碧英阅罢,直接笑出声来,再把信放到饶毅手上,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轮着看,直到传伟看完之后,他硬憋住笑,望向俞镇宇,后者的下巴朝沈康努了努,傅伟才把信交给沈康。
而沈康,他的反应却跟所有人不同,看到一半,他的脸就已经翻成黑沉沉的一大片,看完后更是狂怒的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不,不,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俞镇宇十分镇定的捡起揉成一团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摊平,谨慎地折叠好放入信封,再纳回怀里。
“师父老早就看出,大师见和四师妹自私自利的个性怕是难以纠正过来了,因此留下这封遗言,倘若有一天,大师兄或四师妹犯下违背师父教导的重大错失,经过各位师兄弟姐妹们的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可以将大师兄和四师妹逐出师父门下……”
“不,不可以,不可以!”沈康还在怒吼、在跳脚。
“现在……”俞镇宇完全的不予理会沈康的抗议,直接移开视线,转注其他师弟妹们。“同意将大师兄和四师妹逐出师门的请举手。”
五个师弟妹们不假思索,动作一致的举起手来。
俞镇宇似笑非笑的撩了一下嘴角,也慢吞吞的举起自己的手。“好,六票一致通过!”目光再挪回沈康那边。“大师兄,不,沈康,从今天开始,你和钟彩凤已非十方秀士门下弟子,往后请好自为之,我们再也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