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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啸天突然止住脚步,金映儿一时不察便撞了上去。

  她捂着疼痛的鼻子,小脸皱成一团。

  “在想什么?耳朵竟红成这样?不知我们洞房花烛夜时,这对耳朵会不会着火?”他附耳对她说道。

  “谁要跟你洞房花烛!”她耳朵顿时鲜红似血,立刻后退三大步。

  “你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一步向前,长臂一伸,便又将她拢回身前。

  “谁说的!”金映儿昂起下巴,不服气地说道。今晚若能顺利救出老爹,她当然可以躲得了一世。

  “属于我南宫啸天的,就逃不出我手掌心。”南宫啸天抚过她耳上珍珠,纤纤指尖也顺势点上她的唇。

  “老爷,府内人已全都到齐。”洪管事上前禀告。

  南宫啸天微一颔首,敛去笑容,玉人雕像般地朝厅内走去。

  “干么老在别人面前板着一张脸?”她奇怪地问道。

  “主从之间若无规矩,难以管教。”不欲她走得太远,揽着她倚在身侧。

  “规矩也不外乎人情吧。”她不以为然地说道。

  “人情只是让人心存侥幸,想着能用此脱罪的东西。做错事,便是错!”他寒声说道,对于这事倒是要求很严格。

  “这么无情啊?那么……”她咽了口口水,手肘轻轻给了他一拐子,试探地问道:“如果有人骗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若是早些对我坦白,自然就是从宽处理。”南宫啸天俯身而下,淡凉芬芳直逼到她鼻间。

  “如果不说呢?”她屏住呼吸,定定望着他。

  “我会让那人主动吐实。”南宫啸天盯着她的眼,唇角一扬,白牙一闪。

  金映儿瑟缩了下身子,像是被他恶咬了一口,想后退,偏偏他的手扣紧在她后腰不放人。

  “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他问。

  “我是个水晶肚肠,什么秘密也没有。”金映儿一迳摇头,还睁大眼对他咧嘴一笑。

  她就快要离开了,干么在这时候搬砖块砸自己的脚?

  “啊!”

  金映儿惊呼出声,因为南宫啸天突然咬住她的唇。她猛然推他的肩膀,在自己唇间尝到血味,不觉恶瞪了他一眼。

  “很好,我待会儿便要仔细瞧瞧你的水晶肚肠里究竟藏了些什么玩意儿。”

  她头皮一麻,可她还来不及多想,便被南宫啸天拉着走进了大厅。

  第4章(1)

  南宫啸天既然号称为“南宫半城”,厅堂内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自然不在话下,厅内长椅亦皆铺以锦龙织凤,美瓷玉瓶也全都饰以珍贵孔雀翎,以突显富贵气势。

  但真正让金映儿瞠目结舌的是——

  堂内竟有三十多名仆佣恭敬而立。

  这……这……南宫家不就只有南宫啸天一人要伺候吗?

  心里啧啧称奇有钱人家气派的金映儿,才一个出神,便被已坐上锦绣坐垫的南宫啸天拢到了身侧。

  “洪亮带领府内下人,拜见夫人。”管家洪亮上前一作揖。

  “见过夫人。”众人随之大喝一声。

  整齐划一的声音让金映儿头皮发麻,但小脸上却是一派雍容大度,并微笑地对众人点头。眼前这些人,她有的日日都会见到,有些脸孔则是她在夜里于屋顶行走时,曾识得一些。

  “大家免礼。我新来乍到,有任何不懂之事,还望大家多多海涵。”金映儿说道。

  “多谢夫人救我儿子一命!”厨娘拉着儿子,跪到老爷夫人面前,使劲地磕头。

  “唉呀,你不是早就谢过我了吗?快起来吧!”金映儿起身扶起厨娘,摸摸孩子的头。“孩子没事便好了啊。”

  南宫啸天看着仆役们,知道他们对于新夫人救了孩儿一事,全都竖起大拇指夸赞。

  只是这个小女人或者有着菩萨心肠,有些事显然还得要到菩萨面前忏悔一番。南宫啸天转头望了洪管事一眼。

  “听闻夫人写得一手好字,字体娟秀无比,不知下人众等,可有荣幸见识?”洪亮笑着上前问道。

  金映儿唇角的笑意僵凝,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听见底下人纷纷议论起来,说的无非是夫人内外贤淑,是本朝不可多得的女子之类。

  “笔砚伺候。”南宫啸天大掌一挥,几名家丁抬来了一张黄木长桌。

  金映儿嘴角抽搐了两下,鬓边开始抽痛。

  我会让那人主动吐实!南宫啸天方才的话飘上心头,她后背冷汗涔涔,感觉他此时视线像针扎似地刺着她。

  金映儿挺直背脊,扬眸看向春花。“我头有些疼,替我取来房内绿色包袱,里头有我治头疼的药。我吃下药,疼痛稍缓后,方能不使大伙儿失望。”

  春花连忙退下,金映儿则转向南宫啸天。“趁此空档,能否请老爷让洪管事为我介绍府内诸人。”

  南宫啸天点头,洪亮上前逐一介绍府内大小诸人。

  金映儿认人记名功力原就一流,加上因为夜里乱爬屋顶偷窥之故,早已认得车夫阿福便就是昨晚为母亲病情发愁之人。现下更知道相恋却遭双亲反对的小情人,是园丁郭禄与婢女玉环。而厨房那个爱欺负新人的老嬷嬷,则是许大娘……

  “夫人,可是这包袱?”春花气喘吁吁地跑回厅堂。

  “是。”金映儿接过包袱,随手先取出绿笛搁在手边,拿出颗仙楂糖权充丸药之际,也漫不经心地将袋子里一张草纸放上桌面。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水,咽下仙楂。

  “老爷想让我写些什么?”金映儿巧笑倩然地问道。

  “都成。”南宫啸天定定地看着她沉稳神色。

  金映儿提起毛笔蘸墨,姿势优雅得连她都想鼓掌叫好,提笔便在纸上书写,笔锋行云流水,墨色均匀,一派大家气度。

  “此字师自何人?”南宫啸天望着她那张鬼画符。

  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师婆。金映儿在心里答了这一题,抬头对他一笑。

  “此字是草书……”金映儿声未落地,整个人突然瘫倒在桌前。

  “夫人?!”春花、秋月脸色发白地上前。

  “退开……不要误了绿竹娘娘办事。”金映儿眼眸半闭,嘴里忽而发出老婆子沙嗄之声。

  她一手抓起绿笛,挥开婢女,胡乱吹奏几声。

  春花、秋月立刻用手捂住耳朵。

  “夫人中邪了……”仆役间有人低声说道。

  “大胆,绿竹娘娘乃是正班神仙,岂是邪鬼之流!”金映儿手执绿笛为笔,弯身便在桌上草纸间书写起来。

  轰地一声,草纸燃出火星,瞬间燃成灰烬。

  众人目瞪口呆,全都看得目不转睛。

  南宫啸天拿起清茶,掩去唇边笑意,井深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以为自己心如止水,没想到她却总是有法子逗乐他。就像她不自觉地亲近他,什么大小诸事也都会同他说,当他像是家人一样地让他……

  心头微热。

  “绿竹娘子路经此地,见此妇心性清灵,好心附身告知屋舍内大小诸事。”金映儿摇头晃脑地用一种尖细声音说道:“贵府有一老妇人身染怪病,全身皮肤红肿,对否?”

  “那是我娘!”事母至孝的阿福急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那不过是房门前那株白花植栽作怪,除去即可。以卵为药,取其卵白连敷十日,便可无碍。”

  “你说的是门口那株长满白色花朵的植栽?”阿福嘴巴张得很大,一脸不敢置信。

  “正是。”金映儿手中绿笛在掌间一旋一转后,又稳稳放回桌上。

  “你怎么知道……”阿福还想再追问,却被金映儿手里绿笛给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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