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还勤跑人界陆地,大抵是去看娇美荏弱的林樱花吧。
她得扯着嗓子吼喊他,他才出现。
林樱花则什么事也不用做,他便殷勤讨好,自己上去见她,不觉陆路及海底,相隔万里之遥。
他不容许王富贵碰林樱花半根寒毛,却放任王富贵一整夜重压在她身上,林樱花是宝,她延维是草,他怜花惜花,对于韧草,差别待遇,真是……
延维怔了下。
她竟然在比较狻猊待她与林樱花之间的差异,甚至为此感到不平?!
“不对不对不对,我胡思乱想啥?!明明只有一件事是我最想做、最该做、最要先去做的,其他杂念退散!”
延维的忙碌双荑,在脑袋左右凌乱挥舞,驱散纷紊忖思,要自己认真专心,好达成接下来拟定的诡计。
她受不了无法使用言灵的窘况,活似被人剥光衣裳,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赤裸裸的毫无安全感。不能随心操控一切教她忐忑难安,她不能自保,必须时时绷紧精神意识,即便狻猊信守承诺,任由他随传随到,替她挡下诸多危险,但万一又一次他赶不过来呢?
万一某一次,他去人界陆地,贪看樱花美人儿看到忘我,听不见她的呼喊呢?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宝贵性命,去赌这样的“万一”。
她谁都不尽信,只信自己,只信自己的言灵力量,它是全天底下,唯一不会背弃她的东西。
她要拿回她的东西,她的言灵。
谁封住了它,就找谁讨去。
当然,如果直接伸手索讨,再加上一句“把言灵法术还我!”,一定是直接遭拒,说不定更会让银烟管多敲脑门一记,自讨皮肉疼痛。
这种时候,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
男人嘛,多好拐,嗲声哎哟哎哟偎过去,指腹往他胸口蹭画几个圆圈圈,还怕他不吗?
男人心一酥软,女人说些什么都嘛好好好,她见多了,不信某人是例外。
延维拟好的计谋如下——
进房,色诱,拐他应允她所有央求,等顺利哄他定下契约后,她就能哇哈哈哈夺回言灵,顺带拍拍翘臀走人。
完美。
精心打扮的她,清艳迷人,既矜贵又娇嫩,绘上胭红的眼尾,红魅似花染,轻轻弯眦,绝美风情横生,唇间点上朱红,衬托菱形小嘴丰盈水嫩,长发随手梳拢,不加以盘髻束缚,舍弃累赘发饰的锦上添花,她以女人最原始的娆乱姿态,缓步来到门扉前。
白洁素荑抱着翠绿鼻烟壶,掌心的温度,煨得玉烟壶暖暖的。
准备妥当。
延维很清楚,她今夜有多美丽。
略去敲门之举,她不请自来,轻推门扇,海底城的湛清潮阳,受阻于门外,屋子里不见半滴水珠,只有淡淡云雾,如薄薄白纱,缭绕在每出每角落,朦胧迷离。
她踩进屋内,烟雾纠缠上来,围绕她,轻拂因步履轻快而顽皮弹跳的发梢,触及她刻意拉开的襟口雪肌时,白烟动作显得灵巧且缓慢。
狻猊躺在长椅间,横陈懒卧,烟管不离口,眸子慵闲闭上,长长的睫,藏住那对漂亮的紫色瞳仁。
他似寝未寝,衣衫束缚松解,滑开胸前一片春景。
“那么晚……到我房里来,做什么呢?”他开口,嗓儿淡然。
“来谢谢你呀。”延维娇笑,说的理直气壮。
“谢我?”
“谢谢你今天从你四哥手里救我。”她步步靠近,身姿摇曳如柳,娇躯淡淡花香,和入了满室烟雾中。
“那你应该连带谢我从二哥三哥六弟七弟八弟九弟以及父王、四舅爷和大表哥手里救你才对。“他调侃笑着。
提刀追着要砍死她这只坏人好事的小疯子之人,何止他四哥而已?
“一并说谢啰。”她抵达他卧躺之处,裙椤撩拢,径直挨紧他腿边坐下,丝滑柔软的料子,有意无意滑触着他。“若没有你在,我老早就被他们砍成肉粉,你真好,这么保护我,我以前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当一个女人——一个总是颐指气使、高傲难训的女人,突然间低声下气,娇姿可怜地呢喃软语,满口歉意反省,可别开心得太早,她转变如此之大,只有两种可能——
一,她被怪东西附身;二,她心里打着另一种更邪恶的念头。
依他判断,她属于后者。
来者不善,用甜美滋蜜的笑容,包裹着毒药。
狻猊噙笑,不点破,也不打断她做戏的认真态度。
“我决定,以后不再去闯祸,我要安安分分,不给你招惹麻烦。”她软绵绵贴过去,纤巧身子效仿他的卧姿,一块躺上长椅。
他枕着绸枕,她枕的,是他横放的臂膀。发丝饶人,在他肤上,若有似无,腻动着。
他对她的亲昵贴近没有推拒,看来相当习惯女人往他身上趴。
“很好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是出自真心,就更可贵了。
“你说你另一个名儿叫烟华?”她的手指,由烟管攀扶而上,滑过上头精雕的花纹,抵达他微掀的唇角。
“嗯。”他始终维持着合眸假寐。
“哪个女人替你取的?”
“一个温柔伟大的女人。”
“林樱花?”这三字,她说得有些重。
“生我的娘。”他揭晓答案,她竟觉得松口气,不是林樱花就好。
“因为你嗜烟?”
“因为我打出世开始,对任何事都没兴趣,据说,无论爹娘如何逗弄我,我全不理睬,被送进天池豢养也一样,直到守池天女无心端来一炉檀香,燃起细雾,那时我笑了,趴在那炉檀香前,可以不吃不动,专心看着炉烟变化。守池天女与我母妃,便烟儿烟儿地喊我,甚至替我取名叫烟华,偏偏我父王嫌“烟华”不够威武,才另取“狻猊”。”
“烟华……”她轻轻咀嚼,本能重喃。
很吻合他给人的感觉,烟华,烟花,烟中之花,飘渺迷蒙,绝美绽放,却采撷不到,远观是一个样,近看,又是另种风情。
“你喊起来真好听。”狻猊低笑,轻抚她披散背脊的丝绒长发。
透过他起伏的胸口,听他沉沉笑声,才真教好听……不对不对,延维几乎快轻眯眼眸,享受聆听这等天籁,差点飘扬神游的最后一丝神智,及时被她牢牢捉住,幸好,她没忘掉此时躺在这儿的本意。
“我带了谢礼来。”她以双肘撑起身,献宝到奉上碧玉鼻烟壶,纤指挑开壶盖,泛出轻烟的壶口,抵到他鼻前,她娇俏说着:“你闻闻看。”
狻猊鼻子灵巧,只消一嗅,立即明白壶内装着酒液,但有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坏东西掺杂,他就不确定了,毕竟,他不认为她的来意……如此单纯。
“香吗?”她问。
“很香。”
“我用点小把戏,把酒弄成烟,这可是上好的“天地醉”,少去酒的呛辣,只留酒香。”以及酒的超强后劲。
“这倒新鲜了,用闻的酒?”狻猊缓缓张开眼,望向她。
这小疯子……今夜刻意装扮过,真是艳美。闪耀耀的眸,水亮亮的唇,乌溜溜的发,和粉嫩嫩的腮,配上挑逗人的媚笑,可谓有备而来。
“我想你喜爱烟嘛,要当成谢礼的东西,自然要投你所好。再吸一口嘛。”她捧着鼻烟壶,温驯伺候他,频频劝进。
“这酒很烈。”他顺她心意,吸入,再吁出,拂过她面颊的气息,带有薄薄酒香。“会醉。”
“醉了就睡呀,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人在房里,又不是外头,不怕失态。”她腾出右手,抽开他嘴边烟管,要他全心全意品尝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