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生的,我睡得愈好,眼睛就会愈红。”他仍旧抵死不认,而且特意不看造成他整夜辗转反侧的凶手。
“这种事我头一回听到。”悦晨觉得好奇怪。
“那么以后你再听到就不会感到奇怪了。”别看她,千万别看她,尤其是别对上她那澄亮的眼瞳与甜美的笑容,否则他将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那么你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沈,以至于扭到脖子吗?”今天一早他就非常奇怪,不仅不太爱说话,似乎也不愿看她,莫非她所戴的人皮面具非常可笑,让人一看就会忍不住狂笑?
不不!应该不会,如果很可笑,早在她戴上的那一刻,悦桐就捧腹大笑了,悦晨想破了头,仍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谁说我扭到脖子?”为了证明他的脖子好到不能再好,野风猛然转头看她,这一看,又教他心跳如擂,完全无法控制。
明明她是做中年男子打扮,浑身上下满是沙土,可他却自动忽略,浮现在脑海中的净是她可爱到让人心跳加速,甚至是想要一亲芳泽的娇俏模样。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让他呼吸困难,他迅速移转目光,不再看她。
“因为不管是用早膳或是走路,你一直都转向左边,所以我以为你扭到脖子。”嗯,他的脖子能转得这么用力,看来的确没问题。
“我喜欢左边的景色。”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右边!他不满地在心里嘀咕。
“可是你不留意脚下会跌倒的。”悦晨好心提醒,他们走的路满是坑洞、石子,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跌个四脚朝天,他实在不该贪看左边风景。
“你没看我健步如飞吗?怎么可能会跌倒。”野风嗤之以鼻,全然忘了他正扮演垂垂老矣的乞丐,特意走得飞快,岂料右脚踩到一颗又圆又滑的石头,脚底打滑往前飞跌。
“小心。”悦晨惊呼,急忙伸出手要拉住他,但却来不及。
在后头一直很专心吃馒头的悦桐听见呼喊声,抬眼看见野风就要跌个狗吃屎,惊讶地瞠大眼,想都没多想,直接将手中珍爱的馒头抛出,整个人飞扑向前,出手拯救他最崇拜的翟野风。
“没事!”他于整个人将跌倒之际,腰背往后一弯,双腿用力一蹬,精彩俐落地使了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幸好!”悦晨见他站得四平八稳,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阿风哥哥,不要怕!我来救你了!”悦桐拚命往前冲,双臂用力展开,狠扑向他。
“悦桐!停下来!”野风得意没多久,即见悦桐像不要命似地朝他冲过来,头一个闪进脑际的念头是,他要快点跳开,否则被悦桐这么一撞,他焉有命可活?
可第二个闪进脑际的念头是,倘若他闪开了,依悦桐这种不要命的冲法,很可能煞不住,因而撞上前方的大榕树,幸运点,一头将大榕树撞断,不幸的话撞得头破血流……他不想赌悦桐的头是否硬到可以将大榕树撞断,所以强压下逃生的本能,做好非死即伤的心理准备,故作镇定,凝聚内力站在原地。
“啊~~姊姊!我停不住!”悦桐惊慌大叫,他可是卯足了劲拚命往前跑,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悦桐!”悦晨吓得面色灰白,掩唇惊叫。
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已经站得稳如泰山的野风仍旧硬生生地被悦桐撞倒在地,泥尘飞扬。
“我的胸膛……我的腰杆……”他痛到无法顾及男人的颜面,痛苦地申吟出声。
悦晨蹲在他身畔,目光急切搜寻,焦急地问:“翟野风,你还好吗?”
“阿风哥哥,你千万不能死啊!”闯下大祸的悦桐双眸盈满泪水,紧揪着他的衣襟。
“咳……悦桐,你……你……”野风痛苦地咳着,一口气提不上来,无法把话说得完整。
经悦桐这么用力一撞,再以沉重结实的身躯压在他身上,令野风觉得自己能剩下半条命活着,是老天爷可怜他。
“悦桐,快下来,你会压死他的。”悦晨发现他的痛苦,连忙要弟弟从他身上下来。
“喔,好。”经姊姊这么一提醒,悦桐立刻离开,不再重压着他。
“你的骨头会不会断了?”悦晨担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他们人在荒郊野外,假如他的肋骨真被悦桐撞断了,她可有办法背着他去找大夫?
强忍住剧痛,野风举起手臂检查胸口,发现肋骨未断,让他松了口气,虚弱地说道:“没,还没断。”
“你的五脏六腑不晓得有没有被撞伤?”悦晨愈想愈觉得可怕。
“我没吐血,所以五脏六腑应当都还在原位。”自嘲一笑,不想她为他提心吊胆。
“幸好没有,悦桐,你下回要小心点,千万别再冲动撞人了。”松了口气的悦晨板着脸,教训哭得唏哩哗啦的弟弟。
“呜……阿风哥哥,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要救你的,哪知道会撞到你,呜……呜……”差点害死最崇敬的人,使悦桐自责不已。
“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下次真的要注意,被你撞到比被狂奔中的野马撞到还要痛上千百倍哪!”野风见悦桐哭得伤心,不忍对他发脾气,努力扯动嘴角,撑起笑容,虚弱地安慰道。
“呜……阿风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悦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野风非但不责怪他,还安慰他;他对他的好,让他铭记在心,暗暗立誓,从今尔后将对野风绝对忠诚。
“你站得起来吗?”悦晨担心地伸手搀扶躺在地上的野风。
“别!先别动我!我要再躺一会儿。”她的碰触使翟野风当场痛得龇牙咧嘴,若非真实的脸皮隐藏在人皮面具下,她肯定能看到他整张脸揪拧得比风干橘子还要皱。
闻言,悦晨连忙松手,不敢再随意碰触,脸上写满对他的同情。
“假如你走不动,千万不要硬撑,我可以背你,没关系的。”弟弟闯下的祸,就该由她这个做姊姊的出面收拾。
“你要背我?别忘了我是个大男人,你怎么可能背得动我?”野风惊愕不已,她的骨架纤细,哪有办法背他。
“你别小看我,我是悦桐的姊姊,你瞧悦桐他力大如牛,我这个当姊姊的自然也不容小觑。”悦晨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要他相信她。
“好,那你先推倒旁边那棵大榕树给我瞧瞧,若能推倒,我就相信你。”野风下巴扬了扬,指向一旁盘根错节的大榕树。
“呃?”悦晨瞪着那棵大榕树,不得不承认,她完全没有办法推倒那棵大榕树。
“如何?”
“我……”
“你怎样?”野风扬高声儿,非要她亲口承认,悦桐力大如牛并不表示她也力大如牛。
“我办不到。”她沮丧地垮下双肩,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嘛,呜……
“我可以!”一旁的悦桐忍不住插嘴,不管是要推一棵大榕树,或是十棵大榕树,他都没问题。
“我们都很明确地知道你可以,所以你不用去摧残大榕树了。”野风出声制止急欲证明自己的悦桐。
“喔。”悦桐垂头丧气,好不失望。
看着悦桐失望的表情,野风于心不忍,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不然这样好了,阿风哥哥,由我来背你。”悦桐突然灵光一闪,姊姊背不动,就由他来。
“不用了,我没事,你们别当我真的爬不起来,我只是想躺着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必要时野风可以很厚颜无耻,但要他让女人或小孩背着走,实在有损男子气概,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