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桐一听见有蜜果可吃,双眸瞬间发亮。
“说什么有空才来?铺子里刚进了最新鲜的蜜果,当然是要马上过来尝尝啊!”中年女子来到丈夫身边,热情地邀请着。
“谢谢你们,可是我们还有事。”悦晨婉拒他们的好意。
“小姑娘别急,咱们先到柳树胡同去,叔叔我啊,会拿出许多好吃的蜜果来请你们的。”中年男子悄悄对妻子使了个眼色。
“好!”悦桐抗拒不了蜜果的诱惑,开心得手舞足蹈,和中年男子一块儿往柳树胡同走去。
见弟弟开心地跟着人家走,悦晨立即扬声呼叫:“悦桐!”
“别担心,我家那口子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你就别再跟我们客气了,过来吧!真的很好吃,我保证你吃了肯定会喜欢的。”中年女子接收到丈夫的暗示,笑得更加和善可亲,不容她拒绝,半推半拉地将她拉往柳树胡同去。
青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很快地,姊弟俩的身影便被淹没,仿佛他们不曾出现过般……
★★★
火红的太阳往西落下,满天红霞隐逸,换上黑幕,与一抹淡月,宣告黑夜来临。
风尘仆仆的野风浑身疲累地走在紧邻玄武大街的桃花胡同里。桃花胡同里大红灯笼高高挂,酒馆、妓院林立,龟奴、老鸨站在自家妓院门前招揽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客。
野风不理会沿途的香气缭绕、娇声软语,沉着脸直接走进胡同里最大间的妓院——“百花坊”。
进入“百花坊”后,莺莺燕燕见到他寒酸的穿着、猥琐的长相,皆不感兴趣地视而不见,转身招呼其他穿金戴银、出手阔绰的富豪贵客。
“荷花姊,借一步说话。”野风直接走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面前,下巴往里头扬了扬。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荷花将客人交给其他妓女后,精明的眼瞳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
野风瞄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的谈话,这才压低声音说:“宝珠姊,是我,阿风。”
“你这个臭小子!大半年不见人影,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死在哪个角落,准备托人帮忙找尸体了呢!还好你今儿个出现了,省去我一番工夫。”在京城知道她本名的人不多,唯有同样出身“福报村”的人才晓得她的本名。
宝珠嘴里凶巴巴地骂着,眼里却饱含见到故乡友人的喜悦,她对一旁的龟奴使了个眼色,将场子交给龟奴后,便领着野风往她房里去。
走在“百花坊”华丽的回廊时,一名龟奴忽然神色匆匆地跑来,似乎受到不小惊吓。
“出了什么事?”宝珠劈头问,猜想是否有人胆大包天地在她的妓院里闹事。
龟奴见宝珠身边跟了一名陌生男子,犹豫着是否要坦白直言。
“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荷花姊。刚刚老李和他家婆子卖给我们的那两个妞儿悍得很,小的那个竟然力大如牛,房里的桌椅都被他扛起用力砸碎,我们实在是招架不住哪!”小龟奴心有余悸,苦着一张脸。
野风听见“力大如牛”四个字,如被雷劈到,立即一个箭步冲上前追问。“等等!你说有一个小的力大如牛?他可是十二岁大的男童?”
龟奴口中的两个妞儿,会不会就是悦晨与悦桐?会不会?
“不是男童,是女的,她的年纪看起来约莫十二岁没错。”龟奴照实回答。
“怎么了?你认识?”宝珠发现他神色有异。
“我认识一个力大如牛的是个男童。”野风失望地垂下肩头,烦躁不已。
宝珠怒骂:“连两个小姑娘都制不了,你们真是太没用了!”
“荷花姊,不是我们没用,是那个小的力气大到吓死人,我敢说连大男人的力气都没她来得大!”龟奴急急喊冤,再这样下去,“百花坊”恐怕要被那只小的给砸个稀巴烂了。
力气大到吓人,连大男人都及不上?龟奴所说的话在野风心头发酵,他想着,京城会有多少才十二岁,力气却比成年男子要大的小童?应当是不多。
他日夜兼程赶着上京,虽然已经尽量赶过来,可悦晨姊弟是很可能比他更早进京的。再者,先前他们同行时,他曾跟他们提过改装易容的好处,会不会他们俩听进去了,所以变成两姊妹同行?
无论是或不是,他都得先见到人才知道。
“宝珠姊,我想见见那两姊妹。”他提出要求。
“好是好,不过听起来那个小的挺棘手的,你得小心点。”宝珠没有异议,带着他到“百花坊”最偏僻、专门用来关新买姑娘的小小厢房。
野风一行人才刚走近厢房,即见负责看守的两名身材壮硕的龟奴吓得不住抱头鼠窜,而该被关在房里的小姑娘已经怒气腾腾地扛着木床杀出!
站在弟弟身后的悦晨拿着一张椅子,凶狠地高举着,若有谁胆敢靠近,她绝对会打破对方的脑袋瓜!
终于明白龟奴们为何会毫无招架余地的宝珠捂着胸口,惊呼:“我的老天爷!”
“终于找到了!”野风松了口气,双腿微微发软,轻合上眼感谢上苍,让他找到了教他终日牵肠挂肚的小女人与小麻烦。
多日的相思缠绕心头,使他的双眼贪婪地盯着眼前正处于盛怒中的小女人瞧。怒焰在她的眼瞳里窜燃,闪耀生辉,为她增添更多光采风情,令他怦然心动,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展开双臂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倾诉无尽的思念。
可是更教他耿耿于怀的是,当日他偷了解药后,便不告而别,今日再次重逢,不知她会如何反应?他心下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哼!你们这些坏人,竟然拿毒蜜果来害我们!”负责打头阵的悦桐,双手将床扛在头上,怒不可遏。
“我们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这世间的坏人实在多不胜数,悦晨光想到自己不断受骗上当,就气得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恨不得痛宰所有恶人。当然,其中最教她想要痛宰的,非翟野风莫属!
“拿毒蜜果给你们吃的人又不是我们,是你们自己贪吃,傻得被骗、被卖掉,不关我们的事啊!”龟奴好生委屈,左闪右躲,唯恐被木床砸个正着。
“那对夫妻不是好人,你们逼良为娼更不是好人!”悦晨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站在身前的人。
原本还以为在青龙大街上遇到的李家大叔、大婶是热心助人的好人,到他们家吃蜜果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何他们口中的铺子看起来像是简陋的住家,后来想说京城居,大不易,是以李家铺子才会狭小无人吧。岂知,她才吃下一颗蜜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再醒来时,和悦桐两人已经被李家夫妇卖到妓院来了!
“瞧那姓李的,给我招惹来什么大麻烦!”宝珠气得快要晕了。
强压下紧张与喜悦相互交杂的复杂心情,野风故作无事地拍了拍宝珠的肩头。“宝珠姊,他们俩是我的朋友,我来处理。”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快点让她们俩冷静下来,不然我这‘百花坊’肯定被她们俩给拆了!”宝珠乐得将麻烦交给他,“百花坊”可容不下这么可怕的姑娘。
野风步上前,以和缓的语气对两姊弟说道:“悦晨、悦桐,你们俩别激动,先把床和椅子放下来。”
闻声,悦晨与悦桐有志一同地将视线转向正和他们说话的人。对方长相猥琐,留着奸邪的两撇小胡子,完全不讨喜,可以很确定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而且悦桐还扮成了小姑娘,可是对方却清楚知道他们的名字,可见对方对他们俩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