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不出来,我完全是长辈疼爱孩子的心情吗?”他拉开一点距离——约莫一公分。
“如果你再大我三十岁,我勉强相信。现在,麻烦你后退。”
“不。”他得寸进尺地环住她的腰。
“好吧,那我只好放松地躺在你怀里,假装你是爱我的,然后我就会不知不觉地爱上你。之后,我们可以谈谈何时结婚生子、房子该买在哪里?还有小孩的教育问题……”
一秒钟后,瞿峰坐到离她最远的角度。
“半年不见,你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他表情惊恐地看着她,“你提前出社会了吗?”
“知道要怕了吧,会怕就少来惹我!”她故意拧眉凶恶地说道,以掩饰心底的失落。
“我不要婚姻、不要孩子,朝夕和一个人相处,我会没有个人空间,没有灵感。”瞿峰斩钉截铁地说道,还蓦打一个冷颤。
她要婚姻、她要一个她自己的家庭,所以她如果喜欢上他,她就是天下最傻的人!何舒雅的理性对她的感性发出严正声明。
那你过去半年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恋单相思与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梦境,又是怎么一回事?何舒雅的感情敲着她的心门问道。
“小朋友,干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来到京都这么古色古香的城市,就是要带五分放松、三分浪漫、两分单纯,才会玩得愉快。”瞿峰伸手去揉她拧起的眉心。
瞿峰斜倚着车窗,黑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想,我知道我带你来的原因了。”
她可以给他浪漫的心情,却不会带给他浪漫的负担。
“我不想知道理由,你自己明白就好。”她坦白地说道,不想再被他牵动了。
瞿峰望着她清澈双眸,胸口蓦地一窒——她真懂他的心啊!
有些感情,在暧昧不清时最美丽。
他的何舒雅小朋友怎能如此聪慧可爱到让他不得不惊讶。
瞿峰觉得心被拽住,觉得喘不过气,像是被某种他不想承认的情感绑架了。
要命!他带她来京都,因为她是个可人的旅游伴侣,更因为她不会试图拿绳子绑他的脖子。
但他现在却兴起了把她囚在他的臂弯里的念头。
瞿峰猛别过头,冒火的黑眸瞪着窗外,久久不发一语。
何舒雅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乱了。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了?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何舒雅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什么也不要想。
她对他的情感,不能想。
因为只要一想,她就无法允许自己再待在他身边,假装自己真的当他是‘大叔’。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做到除了呼吸之外,什么也不想。然后,她就听见他唤道——
“小朋友,醒醒,我们到了。”
何舒雅揉了下眼睛,好似她真的睡着,而他刚才的漠然不发生过一样。
“现在几点……”她睁开眼,却看见窗外一地的雪。“哇!下雪了,有雪耶!”
下一秒,她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踩在铺了一片薄雪的地上。
她仰头,看见天上飘下的点点白雪,兴奋地伸手去抓,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小朋友,穿外套。”瞿峰大笑着替她罩上一件浅奶油色羊毛外套,又拿出他在机场为她选购的红色毛呢帽戴在她头顶。
红帽衬着她闪亮水眸,桃红的唇与胡桃木般色泽的长直发,让他没法子移开目光,却还是决定采用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以免破坏他们之间的美好。
“你这个小朋友以后铁定会有一票追求者,记得带给大叔看!”他哑声道。
何舒雅的笑容黯淡了一秒,但她很快地挤出更灿烂的笑容。
“厚,这位大叔,你也管得太多了吧。果然是大叔!”她朝他皱皱鼻子,打量着周围环境,又是一惊。“天啊,这房子好像大河剧的背景。”
眼前的这栋日式建筑以石瓦、白墙砌成,古意盎然,屋身周围植以一排气势不凡的松柏,身后竟还有一片氤氤山景,美得很不真实。
“日本建筑擅长与附近景致融为一体,看起来就是舒服。”他说。
“那业主干么找你来设计?直接找日本设计师来做不就得了?”她问。
“因为若是想把西方建筑巧妙地结合东方的景色,除了我之外,还能找谁?”瞿峰揉她的头发。
“臭屁王。”她朝他吐舌头。
“瞿,你来了。”
一个温柔女声用着略带异国腔调的中文从他们身后喊道。
瞿峰和何舒雅同时转身。
“铃子。”瞿峰笑着张开双臂,抱住女子。
铃子很快打量过这名清雅如水的小女人,微笑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这个小朋友叫何舒雅,跟我出来见见世面的。”瞿峰揽住铃子的肩膀,把她拥在身侧。“小朋友,这是我这次的业主清水铃子。”
何舒雅望着这穿着秋香色和服、绾着发,姿态雍容的美丽女子,心脏蓦地沉入谷底。
原来——业主是个年轻貌美的日本女子。而且正巧是瞿峰偏好的熟女类型,正巧也对他很有好感。
瞿峰果然是真的把她当小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将她带到其他女人面前。
何舒雅身子闪过一阵哆嗦,但她脸上微笑未变地唤着:“铃子姐姐好,京都好漂亮又好冷喔。”
“你也好。”铃子望着何舒雅一派天真模样,她优雅地一笑,挽住瞿峰的手臂。“我们到屋子里去,免得冻坏你的小朋友。”
“走吧。”瞿峰朝着何舒雅一挑眉。
“我可以在屋外多待一会儿吗?”何舒雅弯身去捧一手的雪,仰头看着他们。“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呢。”
瞿峰看着何舒雅脸上太过分青春洋溢的笑容他的心一疼,但他点头,揽紧铃子,笑着说道:“那你好好玩,别冻着。不然,我可没法子跟你姑姑交代。”
“遵命,大叔。”
何舒雅行了个军礼,看着他和铃子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向屋里,她握紧手里的雪,觉得——
京都,真的好冷好冷。
屋外雪落得更大了一些,人在屋内的瞿峰换上铃子为他准备的黑色和服。
宽肩高大的他穿上和服,更显得魁梧,随意盘腿一坐,阳刚气势便显然像是一方霸主。
瞿峰喜欢和服,因为这是最不会束缚他的衣物类型。他也喜欢铃子,因为她和何舒雅一样,懂得分寸,从不试图认真两人的关系。
但,他却不会为了铃子心疼。
“带一个年轻女人来,是为了断绝我对你的执念,还是要她断绝对你的执念?”铃子倚在他身边,为他倒了杯清酒。
“你没对我有执念,她也一样,你没听见她叫我大叔吗?”他浓眉一挑,将温热的清酒一饮而尽。
铃子没再和他争辩,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当他看着那个‘小朋友’时,脸色有多柔和。
她认识瞿峰已有五年,知道他该有的样子——阳刚脸庞总是阴沉、双唇总是紧抿,眉宇要不沉郁、要不就是凶恶不耐,再不然就是两者兼具。
不过,铃子没追问什么。反正,她要的也是和瞿峰的一段爱恋,又不贪什么天长地久。
见他酒杯空了,铃子弯身再斟满。再让人送上热呼呼的河豚锅,里头滚烫着冒烟的河豚肉、豆腐、山茼蒿、春雨粉丝,只消一碗便能暖人心肺。
“果然是懂得过生活的女人,难怪那么多男人都拜倒在你的裙下。”瞿峰靠着墙,单膝屈起立于胸前,黑眸沉沉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