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烨趴在地上捏紧自已拳头,用最后的残存意识告诉自已——
绝对不再喊她第二次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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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丽,微风和煦。实在是个太适合在外头舒展拳脚的天气了!
“过来啊,你还杵在那边干啥,想当门神?”容似风站立在庭园中,一手掌心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动。
臭婆娘!讲话就讲话,老爱多几个字念人。殷烨瞪了她一眼,走上前,才看清楚她左手有只小小鸟。
将弄得松软的细馒头肩喂给白色的小鸟吃完,她抬眼:“哪,咱们从基本功开始学,你可能会觉得辛苦些,但要是连基础都学不好,那么后面的也就甭谈了。”!
“你把话讲得那么好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根本什么也不会。”他压根儿就不信她能有多少斤两。
她睇他,半晌,才缓道:“这只小鸟,前几天就唉唉叫,我觉得不对劲,后来才发现它受了伤,便将它带回房里照料。”她指着身旁一棵粗壮的树:“看到没,鸟巢就在那里。”很高很里面的那里喔。
“你跟我讲这个干嘛!”这样也可以扯到鸟身上。
“欸欸,徒弟啊,你是不是肝火上升火气大啊?”去抓把药吃吃看会不会好点。她叹口气:“我只是要你看看那巢,是不是很高啊?”
他皱着眉,抬首望了下。那高度约莫五、六个成人,没有特别的长梯,肯定是上不去。“是很高,不过那又怎么样?”
“你能构得到吗?”她问,唇瓣微勾。
“怎么可能!”这不是白问吗?他甚至没比她高。
“喔……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小鸟带下来的?”她侧首。
他轻楞,随即很快地说道:“你拿把梯子不就爬上去了吗?”简直废话。
“梯子?”她呵呵低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种玩意儿……”话尾未落,她不正经的神情倏地一变,“你可要睁大眼睛了!”她一提气,踢向树干屈膝轻踩,整个人瞬间拔高!
只见她没用什么力人就已在树腰处,再在略粗的枝上一点足问,身影跃得更高,仅是眨眼间,就到了那鸟巢的旁边。
殷烨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愕住!他像是只瞥到她身上的黑衫微微飘动了下,扬起了些许的风,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几近吃惊的昂高头,他看见她小心地将手中的小鸟放了回去。
“你……你会飞?”他下意识地喃道,话一出口就马上胀红着脸暗骂自已。
傻子!她是人啊!又没长翅膀,当然是不会飞的!他问了什么怪话?等会儿又要被她嘲笑了。
容似风闻言,却只是站在上头,搭住主干,居高临下地瞅着他,笑道:“怎么,你也想飞吗?我可以教你喔!”
“教我?”他杵在底下拧着眉。
“是呀。”她扬声而笑,一个旋转,身子便仿佛与周遭的气旋同舞般落在他面前,姿态好看得紧。掸了掸袍上的叶子,她道:“我是你师父啊!”师父传授徒弟,天经地义。
殷烨沉着脸。刚才她那手功夫的确吓了他一跳,证明了她不仅仅只是个会唬人的草包。
真的得跟她学吗?可现下,他既没别的方法,也找不到其他人帮他。
如果她能让他变强、变厉害,那么他也不用在意这么多吧?
毕竟他最重要的事,是……
“徒弟,你的眼神好可怕。”她摇摇头,蹙眉道:“我要你背的佛经你背了没?”善哉善哉。
“没背!”他又不作和尚,做啥念那种玩意?
“嗄……没背啊。”说得也是,她本来就料想他是没什么兴趣的。挥挥手,她道:“那就别背了,你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去祠堂打坐静心好了。”比较有用。
“什么?!”又随便替他决定!“我不去!”他用力地别开脸。
“你不去?”脾气真大,“好了好了,我陪你一起去,这样行了吧?你这小子就是爱撒娇……”
“谁爱撒娇了!”他赤红着双颊反驳。这臭婆娘老把他当小孩!
“谁应了声就谁爱撒娇喽……”她转着眼眸,不理会他的怒气。“啊啊,再跟你闲扯下去就吃晚膳了。”不行不行,得快办正事。
“到底是谁在闲扯?”殷烨受不了地低咒一声。
虽然他故意很大声,但她假装没听见。“要把武术练好,基本功是很重要的……我让你看的那个人体筋脉图,你记起来了吗?”
“……没有。”他皱眉。原来那也是有用的吗?
“唉。”她深深地叹一口气,“徒弟啊徒弟,你这么不用功,要怎么把为师所教导的武功发扬光大?”摆摆手,表现自已的无奈。
“我怎么知道练武要看那种东西!”早讲不就好了。
“好好,那现在你知道了,明儿个开始,可得认真点。”她走近他,他不自觉地后退。“干什么?为师的又不会吃了你。”她奇道。
是不会吃,不过会上下其手!殷烨想起上次被她随意摸捏的经验。
没追问下去,她进入正题。
“我先教你基本中的最基本。扎马你会吧?像我这样。”她身形微蹲,示范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来,你跟着我试试看。”她拉过他,按下他的肩膀。触到他的身子,她忍不住道:“哇,你还是这么瘦。”骨头小鬼!
在他们镖局里应该吃得不错啊,怎么还是没长肉?
殷烨一惊,忙甩脱她的手,满脸通红。之前以为她是男的就算了,如今知道她是个女人……虽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但他的态度还是跟着改变。
“你……不要乱摸!”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
“干什么?害羞啊?”她照料他的时候,有哪里没被她看过?“不要紧,你还小,还会再长的。来,你先扎个马,快点啊!”她催促。
他睨她一眼,走离她三步,才学她刚才的样子半蹲下身。
“脚再站开一点,哪,尽量放低。”她指正着,走到树旁,拿起一直放在那的大茶壶和两只碗,开始注水。“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必须扎马四个时辰,只要你能站到手不抖、脚不软,不流一滴汗,我也推不倒你,那么,咱们就可以开始学其它东西了。”她微笑着将倒满水的两个大碗放在他腿上,一边一个。
殷烨被那重量一压,还得分心让那碗里的水别洒了,他微怒地瞅着她:“你该不会又在耍我?”
“耍你?”她瞠大凤目,“小子,我以前扎马顶的可是五个碗耶,这样还算对你客气了。”真是真是,得好好建立他们师徒间的信任关系。
抹掉额边的汗,她望向天空,笑道:“你好好乖乖地,很快,就可以飞了。”
殷烨顿住,唇掀了掀,没把“我并不是要学飞”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辛苦地维持着这不习惯的姿势,任心头上那怪异的感受一晃而过。
没多久,他才想到,自已居然当真在这烈日下扎起马,开始听起她的话来了。
怎么会?不知不觉地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有些一恼地抬起眼,却见到容似风依然站在自己面前,他差点弄倒了腿上的水碗。
“你站在这儿干嘛?”看他的蠢样吗?
她怔了下,抱胸挑高了眉头。
“对喔,我站在这儿干啥?”手指点在唇旁自问一句,略略思量了会儿,她弹指:“啊,你不是说你没看那本人体筋脉图的书册吗?那我现在就先大概的解说给你听好了。哪,人有任督二脉,腹胯下一寸半的地方就是丹田……”一点都不觉突兀地转移话题,她小小的踱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