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拢云再道:“我都说了这是无稽之谈,是娘您多虑了。况且仆儿怎么可能是扫把星?要知道,今日我能好端端地站在您面前,全是简仆儿的功劳,但在我无事之后,您却轻信一则无理的形容,因此忌惮仆儿,这实在很不合理。”
“可是……她会带灾……她会害人,我都亲眼瞧见她差点压死苓苓了……”于夫人嗫嚅地说着。
“仆儿不过就是粗心鲁莽了点,我承认她是会弄出些麻烦来,但都是一些小事,并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不是?”
“也、也是啦……”
于拢云坚定再道:“仆儿不是扫把星,她是幸运福星才对。”
“简仆儿哪里会是幸运福星来着?”于夫人烦恼地按着发疼的额头。就算先前没出过人命大事,但怕的是之后会带来大灾难啊!
“她救我性命,是我的再生恩人,称她为幸运福星并不为过。我能活着,娘您要感激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仇视害怕她?”
“我知道她为你熬了三年的药,但你身子的康复是她的功劳吗?这药方是谁所配?是云儿你自己吧?她若只是专司熬药这工作而已,又哪里配得上救命恩人这字眼?况且熬药三年这件事,我也怀疑简仆儿是助力还是阻力?该不会本来一年就可以治好的病,却拖了三年才痊愈吧?”于夫人见儿子肯谈,那她就豁出去地与他一谈。
“仆儿当然是助力,她更没有拖延我痊愈的时间。事实上若不是她,我早就死去了,她确实是我的救命福星。仆儿的来历我从未对外透露过,却没想到因此造成娘亲对她的怀疑。我就告诉您吧,其实仆儿是‘祥泷天朝’人人皆知且是人人想寻找的传奇人物神医蝶花的徒弟,我的身体能康复,便是因为我幸运地遇上仆儿,进而让神医蝶花愿意为我医治。”
“啥?简仆儿是神医蝶花的徒弟?”这答案是吓到了于夫人。
“正是,也就是师徒关系,我才能在仆儿的请托下得到神医蝶花的救治。神医蝶花是多少病患想见却见不到、想求却无缘面见的奇人,但因为仆儿,神医愿意为我开药,还把徒弟放在我身边为我熬药三年,我能活命,是仆儿赐予的机会与幸运,这样您还要说简仆儿是扫把星吗?”
原来儿子是仆儿所救,仆儿是儿子的救命大恩人,所以,她指责简仆儿是扫把星着实不应该。
“我……”于夫人踌躇犹疑,听来她该是幸运福星才对,只是她带灾的能力她也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啊!“那以后呢?万一时间一长,她会不会也为你招祸呢?”于夫人还是问出口了。
“以后?”于拢云冷笑。“谁能预知未来事?娘要我此时就先害怕起来等,想像仆儿将来会伤害到我,因而离开她,不要与她相处,这太可笑了,我做不到。娘,这先行防灾的做法也太无理了吧?倘若当真,那么我也可以说任何人都可能会危害到我,任何人也都可能带煞,所以我是否不用再出门去?我最好谁都不见,什么事都不要做,就关在牢笼里,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人带灾出事……不,就算关在牢笼里也未必不会出事,记得过去我没遇见仆儿前,过着的可是比现在更悲惨万倍的生活,一直处在病中,受尽折磨与苦痛。娘别忘了当年的我可没遇上仆儿,这样您还要担心仆儿给我招祸,以后还会害我吗?”
于夫人被儿子更有道理的说法给撼动住,不禁思考自己是否太过杞人忧天,自己担忧未来状况会不会显得很莫名其妙?
于拢云眼神一深,他非要把扫把星这恶名给清除干净不可,不愿母亲对简仆儿有不好的感觉。因为是血缘至亲,他不愿父母用质疑恐惧的眼神看待仆儿,这会导致仆儿很不开心。
“娘,仆儿尊重您,所以她对您的排斥感到很难过。”他道。
于夫人叹口气,简仆儿没有仗恃着拢云的宠爱而恣意妄为,光这一点就很可取了,再加上云儿的解释,让她对仆儿的恐惧与排斥渐渐在消褪着。
但于夫人还是为自己的想法做辩解,不愿儿子视她为莫名无理的长辈。“娘也不是故意要排斥仆儿,而是觉得苓苓的说法不无道理,仆儿确实带来过一些灾害,她身边的人也因此受过伤、出过事,所以我当然会联想她可能会害到你啊!况且苓苓又说你或许只要服药一年时间就能痊愈,却因为仆儿的存在足足拖延了三年,我一听,也怕了。”
“雷苓的解释真有趣。”于拢云的语调沈了些。
“你别怪罪苓苓,她也是一番好意。苓苓贴心,又与我谈得来,我视她如女儿,她也因此对咱们家特别关心,尤其是对你。她自小就喜欢你,也想尽法子要对你好,只是被你拒绝呀!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明明喜欢你,但又不敢勉强,而且心胸宽大,当年为了让你招到好姻缘,还好心地指点我栽植桃花树,为你祈福,这样无私的心胸,娘怎么能不疼爱、不感动?所以你也不要对苓苓太凶了。”于夫人替雷苓说好话,以免儿子对她更不谅解。
“当年您要为我避邪且招桃花之用的桃花树,是雷苓给您的建议?”他深眸一眯。
“是啊,虽然最后没有发挥用处,但苓苓是一片好心,当年苓苓还跟我忙了好几天,选择最好的树种来栽呢!”
原来是雷苓的提议。
他还差点误会是兄弟争产而招来的杀机,这也就难怪他从兄弟那边会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您为什么不讲是雷苓的主意?”他问道。
“是苓苓交代我别说的,她怕你不悦,不愿接受,我只好答应替她守密,不过今天我全给说了出来。欸,没办法,我不想你讨厌苓苓,她也是一片好心。”
结果母亲的隐瞒,让他一直找不到“一线桃花”之毒的来源,现在才真相大白,也幸好为时未晚。
“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好好谢谢她的。”于拢云不想打草惊蛇,没将他是中毒而非生病之事详细说明,也安抚母亲。
他只要知道雷苓有问题就够了。
倘若“一线桃花”真是她所下的毒,那她用不着痕迹之法要夺取他的性命,所为何来?他该问她一问。
“你要谢苓苓?好啊,我想她会很高兴的。”于夫人松了口气。
“是的,她会非常的高兴。”但雷苓却不见数日了,更不再进“于家庄”,难不成她已觉得不安不妥,开始在躲避?
叩叩!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于夫人问着门外人。
“仆儿求见夫人。”贴身女婢通报道。
“仆儿?”于夫人看了看儿子。“她怎么来了?”
“大概是心急地想知道您到底还讨不讨厌她吧?”仆儿的性格本就率直急躁,虽然知道他会跟母亲沟通,但结果如何,她还未知晓,许是心急,就直接来问问状况了。
于夫人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会重新评量仆儿的,也答应你不带成见地看她,不会让你为难。”儿子性格虽傲,但对父母是孝顺的,所以不想自己的伴侣被她所厌恶,那她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况且儿子对她的扫把星顾忌都已分析过,她实在不该再继续把简仆儿当恶魔看待。
于夫人对门外的女婢道:“让仆儿进来。”她展现接纳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