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莓酱酸酸甜甜,海绵蛋糕则是入口即化,融化在他嘴里的,除了勾引人强烈分泌津液的美食外,就只剩下沉宁熙仍处于石化状态的僵硬双唇。
她,愣住了。
双眼明明睁得死大,里头也印满了黑澔那张脸孔的倒影,可是视网膜却短暂罢工,让她的瞳铃眼除了呈现惊愕之外,再也没有第二项功能。
声音含在喉里,鼻尖混杂着蓝莓香味及黑澔清冽好闻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被侵犯了,知道他该死地探出了舌尖,知道自己正以超近距离被光明动物所进射出来的光亮灼伤……可是她动不了呀!
好刺眼……
“我要像吃蛋糕一样,吃掉你。”那部电影里的男人是这么说的,黑澔很尽责地一字不漏模仿道。
你坏死了。电影里的女人是这么回的。
……电影里的蛋糕没有发言权,唯一的任务就是被抹在女主角身上,然后消失在男主角嘴里。
沈宁熙终于被唇上传来的嚿疼给震回现实,黑澔吮咬得很认真,像只正在啃干粮的老鼠,用他锐利的尖牙一块一块啃得起劲。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烂桥段?”她不管说话时会不会嚼到他游栘在她唇齿间的舌头,咬掉也没关系,哼。
“电视。”
“以后我出门,不许你碰电视。”这个家伙太容易被乱七八糟的外来事物给影响,好的学,坏的也学,要是再放任他这样下去,难保哪一天她回到家里,不会被什么汽油番仔火烧死。
“我做错了吗?”他不耻下问。
“你觉得呢?”沈宁熙没有任何挣扎及推开他的动作,只是淡淡地散发属于她的黑暗气息,让眼前这只闪亮米老鼠知道他的行动是对是错。
黑澔离开了她的唇,带着一丝丝惋惜和意犹末尽,而她伸手抹抹自己的唇,反应一点也不像刚刚被吻的人是她。
那只是表面。
事实上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嘈杂很鼓噪很紊乱,用力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一下下敲撞着心窝,让她都可以感觉到心脏强而有力的震动,不过她最高档的本领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总是让人很难看透她心里到底起了几分波动。
沈宁熙咽下了口中唾液,也咽下了口腔内属于黑澔的味道,觉得连喉头也跟着发热起来,再由食道到了胃部,一分一分消化后再化为骨血,流窜到全身,让她浑身燥热。
她佯装若无其事,起身替自己倒杯水来灌,想浇熄心口那把烧得莫名其妙的火苗。
这只死耗子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呀?!用一副天真无邪的样于做出该被打断腿的禽兽举止,是天底下最下流无耻的!最过分的是……他九成九不知道刚刚那样的唇舌交缠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只是因为好奇、因为模仿才会做出那种事,简直该遭天打雷劈,轰成鼠灰当肥料!
而她竟然会因为他的“不懂世事”觉得更生气!
是啦,因为他的不懂世事,所以她不能名正言顺地教训他,一把无明火无处烧,当然会更火大呀,一定是这样。沈宁熙很快替自己找到了愤怒的理由,也将全身不舒服的燥热归纳为怒火中烧的后遗症。
“宁熙……”黑澔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部表情,她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为什么呢?他做的下好还是做的不对?
“跟我道歉。”她背对着他,放下水杯的声音很响亮,那是迁怒。
“对不起。”他没有第二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好,我原谅你。”
沉默了一下,他还是忍下住问:“宁熙,为什么要我道歉?”
“因为我不喜欢你吻我,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她缓缓回身,瞟来淡淡一眼,只是黑澔没发现她转回去的速度很快,一点也不像平时做什么都慢步调的她。
“喔。”他受敦地猛点头,记下了这次的教训,手指触上自己的唇,上头的温热有他的也有她的,轻轻低声道:“原来那个叫‘吻’呀,这个字眼我在书里看过,不过没亲身试验过,原来……那是我的初吻呀……”
好特别的滋味噢。
不像书里写的什么像被电到一样的酥麻,他曾被电击棒电过,那种滋味怎么会让人回味呢?光尝过一次就不敢造次了,所以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吻,也代表了疼痛和受罪,没想到却是像在品尝美食那样,让人一口接一口,非得连盘子也一并舔干净的感觉……
“干什么干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沈宁熙语调不由得越扬越高。
看他看他,竟然自己咬住下唇,流露出少女漫画女主角献出初吻时才会有的羞怯模样,再加上几朵玫瑰花还得了!
明明是“施暴人”还露出“受暴人”的嘴脸,那她是不是也要做个舔弄自己嘴唇的猥亵表情来配合他呀?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虽然她说不喜欢,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很有趣,很想要求再尝试一回,但看到沈宁熙的眼神他就不敢再提。
沈宁熙突然觉得有股晕眩感袭来,天,不要笑得这么可爱了好不好……过度照射的太阳底下只会出现干枯的杂草。
“呀,宁熙,我忘了跟你说件重要的事。”黑澔冷不防地击掌说道。
她揉按着自己闭合的眼睑,漫下经心地问:“什么事?”
“今天那里有人找你。”
“哪里?”她睁开眼,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茶几上的电话映入眼帘。
“它一直叫,所以我就拿起来看,没想到有人在说话。”
“那是电话。”
“啊,原来那就是电话呀?”又是一种他在书上看过而没有亲自体验过的玩意儿。黑澔玩心大起,又抓起电话把玩。
沈宁熙没追问是谁打电话找她,因为会知道她电话的人也不过就是与她有同样血缘的家人罢了,其中又以她妈妈拨来的机率达百分之两百。
比较麻烦的是……
在这个向来只有她一个人独居的屋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替她接电话,她妈不知道会怎么想,说不定,现在家里那边正爆发惊天动地的大骚动……
她抢过黑澔玩耍的话筒,拨下一组电话号码。
第六章
“我知道,我会抽空回去吃饭的,Bye-bye。”
沈宁熙挂掉了电话,瞟瞟手表,她只花了五十八秒就讲完电话,比平常多出了二十秒。对话的内容非常的闲话家常,下外乎“要记得吃饭”、“一个人在家里门窗要锁好”等等的叮咛,沈母是个很尽责的母亲,和全天下的妈妈一样,挂心孩子在外独居生活的点滴,三不五时叨叨念念着相同的对白。
出乎沈宁熙的意料,她妈妈没有追问任何关于黑澔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只曾在电话那端沉默五秒,像是想开口问些蛛丝马迹,又不知从何下手。
电话挂上下到十秒,再度响起。
沈宁熙接起应声:“喂。”
“小熙,妈想找你的那位室友讲几句话……方便吗?”话筒传来的声音仍是属于沈母轻轻软软的询问,方才没脱口的问题似乎仍在她心里纠结,让她甫挂了电话又急忙打来。
沈宁熙看了她的“室友”一眼,将电话递给黑澔。“找你的。”然后反乎在他背上打了一下,以无声唇语交代他“别乱说话”。
放心不下的沈宁熙先是假意在客厅里收拾报纸,实际目的却是伸长了耳朵想偷听她妈妈和黑澔能讲些什么,她不明白,和她讲电话都只有短短几句话的母亲竟然和黑澔那么有话聊,甚至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