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指控很伤人,你还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如果他事后知道她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他,他一定会后悔自己说过那些话的。笨黑络!
“对不起,我错了。”他认真反省。
“我不穿那件衣服并不代表我不认同那句话,这是两回事。就像有些话,不说,不代表我否认它。绣在衣服上没有用,要搁在心里才算数。”她被他抱住,在他怀里说道。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将话摊在阳光下的人,那会让她很害羞。要她大摇大摆将他的宣告穿在身上,还要出去游街,她做不到……
她只想小心翼翼放在心里,坚定地认定他,不需要谁来附和或同意。
“噢。”他很受教地点头,也同意她的说法。
骆千蝶正想开口夸赞他时,他却又问:“那你要不要穿嘛?”神情还是那样很希冀、很渴求。
骆千蝶有昏倒的冲动。
“我不要!都说了我搁在心上就好了!”讲不听噢?!
“可是矮个子看不到呀。”他就是故意要绣给矮个子看。
她就是不想让矮个子丹尼斯看到呀!
“不要再跟我争这个,我绝不屈服。”她瞄了眼闹钟,“我该准备出门,不陪你闹了。”她拨开他的手,无视他的不满咕哝,径自到浴室去换上轻便的外出服,将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
“小粉蝶,我跟你去好不好?”十五分钟后,骆千蝶要踏出家门前一秒,黑络还在做垂死挣扎。
“不好。你乖乖看家,我很快就回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黑络失望抿唇,却在骆千蝶转身套上皮鞋的瞬间,指尖一弹,一道银丝快速缠住了她的腰带。
清亮的弹指声让她困惑地回过首看他,他只是笑着装出无事人模样,还热络地替她整整绑带上衣的蝴蝶结,欢送她出门。
铁门关上之时,黑络举起右手,看着那缕轻轻震动的银丝,一抹俊笑在唇畔加深。
“被蜘蛛缠上的小粉蝶,没这么容易就甩开我的。”
这是生物的物竞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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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地点,丹尼斯已经在等骆千蝶。
当她气喘吁吁跑来时,丹尼斯正坐在一辆黑色宾士的引擎盖上甩动他的小短腿,童稚可爱的脸上凝了些冰霜,但是端不起太严肃的表情,看见骆千蝶的同时,还做出瞄手表的表情,让她知道自己迟到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被黑络缠上,所以费了一些——”
“你迟到了一分钟。”丹尼斯从表面抬头,“折合我的薪水来算,一分钟,是十块钱美金。”他故意用金钱来暗讽她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
“抱歉……”她还是纯粹道歉就好了,否则又要被丹尼斯以千奇百怪的理由来中伤她。
虽说丹尼斯给人的感觉是那么高傲又冷漠,她却无法讨厌他。或许是因为他外型是那么可爱的五岁小男孩,让她无法太苛求他,有时还会当他在耍孩子脾气一样包容——明知道他是个比她还要年长的大男人,但是他那张脸,就是让人很难去排斥。
她不该对研究所的人有好感,但偏偏就是矛盾的不讨厌。
“算你还懂礼义廉耻。”丹尼斯轻哼。
“丹尼斯先生,你不要坐在别人的车子引擎盖上,而且你还挑了最贵的一辆……”要是弄出刮痕,一定会很麻烦的。
骆千蝶想将丹尼斯抱下来,他却自己先一步跳下车,然后驾驶座被打开,走出一个高大男人。
完了,车主竟然在现场——
那名高大男人走到另一边,打开后车门。“少爷请。小姐也请。”他恭敬躬身道。
丹尼斯钻进座车,“笨女人,发什么楞?!上来呀!”
骆千蝶吓了回神,以眼神向高大男人确认,那高大男人脸上虽没有太大表情,但也不算凶恶,摊掌邀请她上车。
“谢、谢谢。”她钻进宽敞的车内时,高大男人替她关上车门,再回到驾驶座,平稳地驶出停车格。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丹尼斯眯眼笑问,童颜变得好可爱。
“什么心理准备?”
“进得去、出不来的心理准备呀。”笑容变得可恶。
“没有。”
“我不是跟你说笑噢,我们研究所里全是偏执的禽兽畜生,看到你这么娇嫩的女孩子,就会忍不住想剖开来研究研究,看看你脑子里全装了什么巨大垃圾,会让你蠢到这么不怕死。”
“你不用吓我,我是抱着进去和‘决策者’理性对谈的乐观心态——”
“噢喔,你在发抖耶。”丹尼斯像发现什么新游戏一样乐呼。
“哪、哪有!是冷气太强!”她忙握住自己打颤的手。
“喔——”丹尼斯拉长音调。“瑞克,冷气关小一点。”他对司机吩咐。
“少爷,我没有开冷气。”高大男人——瑞克回答得很认真,口气完全不敢放肆。
“听到没?”他等着看笑话般地瞅住她。
骆千蝶只能红着尴尬的俏脸,转开头。
沉默看着窗外良久,车子往偏远山区驶去,似乎绕了好几个山头。
终于,骆千蝶还是忍不住问出她这两天一直胡思乱猜着的问题——
“丹尼斯先生……你说的那位‘决策者’,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人,会不顾别人的意愿,做出在她眼中几乎只能用“疯狂”两字形容的实验?
想到这点,她心里就很害怕,害怕自己即将见到的是个毫无人性或理性的人……虽然她话说得这么满,却掩饰不了恐惧。
丹尼斯调回欣赏车窗外景色的眼神,移到她脸上。
“变态妄为、草菅人命、丧尽天良、心狠手辣、没血没泪、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心地歹毒——”
丹尼斯每说出一个辞汇,骆千蝶就打个大哆嗦,脑中浮现的“决策者”越来越具体,而且朝向狰狞迈进……
“这些就是你想听的吧。”丹尼斯撇唇。他不过是顺着骆千蝶心里所假想的性格回答。他知道她是如何看待他们的,所以他也不想让她失望。
骆千蝶不否认自己的先入为主,“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想听的是你眼中的他。”
车内陷入沉默,甚至驾驶座的瑞克也从后照镜观看后座的两人。
“我只能说,我敬佩他。”丹尼斯思索了足足五分钟之久,却只有一句评语,就算加上补充,也仅是“非常非常的敬佩”。
她一直以为像丹尼斯这种傲气逼人的人,是不会轻易对别人说出“敬佩”的字眼的。而且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不仅是口头上敬佩,更是源自于心。
能让丹尼斯说出这句话,“决策者”定有过人之处。
“他有哪些部分让你这么敬佩?应该不单纯只是‘变态妄为’、‘丧心病狂’吧?”
丹尼斯的眼神,仿佛在斥责她的多话及好问,凛冽得使骆千蝶以为他不打算给她答案。
可是他却再度开了口。
“我只剩一颗脑袋在苟延残喘时,是他救了我。你们看在眼中的恋态妄为,却赋予我新生命。在寻常医学观点里,我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可是他用了众人眼中违反道德的方法,让我重生。”丹尼斯看着车窗玻璃反射出来的自己,那张自己都还没看习惯的陌生稚颜。
他并不想跟骆千蝶说太多——应该说,他不喜欢跟任何人陈述关于他的故事。但为什么,他愿意向她提及?
或许,他心里深处是这样认为的——连黑络她都能完全接受,对于他,她应该不会有太惊恐或伤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