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后的未来冥界?”好特别。
“咱们冥界的官差只要经过批准,是可以随时跨越时空,随意来去过去与未来,只要是阎帅大人想培植的官差,都有机会到未来去修习。”喜愿当然也怀抱希望。“我也好希望有一天能被阎帅相中,这样就有机会去两千年后瞧瞧了。”
“这个……可是两千年后的东西?”
柳必应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白银项链,链上有一个镶钻心型坠饰,闪亮亮的。
“这是隐送我的,我刚刚才发现它可以打开。”
她示范地打开心型坠饰,里头镶嵌着一小张纸片,上头印有仲孙隐的脸。他说若是以后她想他,就可以看看这个。
“啊,这个我知道!是照片。”喜愿兴奋道:“听说阎帅大人宅里可多了,他很喜欢照相,听说整个屋子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真的?”她左看右瞧就是想不明白,怎么脸会跑到纸上去的?若说是用画的也太真实了吧!
“我好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进阎帅大人的府里瞧瞧,他们说那里有更多来自未来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喜愿两手交握祈愿,真不愧是阎帅大人最忠实的拥护者,三句不离阎帅大人。
柳必应小心翼翼收好项链,心里有丝甜意,这……应该算是定情物吧?经喜愿一说,它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了,仲孙隐说那个坠饰是“心”的形状,难道也代表了他将自己的心给了她?
“到了!”
喜愿带她穿越一个红色门宅,来到一个放满大铜镜的房里。
“以前咱们就是一起在这里当差的。”
“这儿?”柳必应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一桌一椅,确实有似曾相识之感。“好多铜镜,是做什么的?”
喜愿拿起铜镜旁一本厚厚的纪录本,道:“我们的工作就是每天在这里听取那些信徒的愿望,将它们一一纪录下来,呈报给淮爷,经淮爷筛选过后再呈报给阎帅,阎帅会评估每个求愿者个人生平的福报功过,决定要不要让他们愿望成真。”
“听起来这差事很不错。”这勾起了柳必应的兴趣。“你们怎么听取那些愿望?可以示范一下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喜愿左右瞧了一下,趁现在四下无人,她走向最角落的铜镜前,道:“来,这座是管兴安城阎君庙的。”说着,将手掌平贴于镜面,过了一会儿,镜面上出现了影像。
柳必应看得好惊奇。“真的是阎君庙里的大殿!”
喜愿指着出现在镜面里,长得很像秦大哥的神像道:“瞧,祂就是淮爷!”
“那么……这个就是隐喽?”柳必应指着脸部被熏得最黑的神像。“为什么把他的脸弄得那么黑?”她想起仲孙隐在阎君庙前抱怨这尊神像做得太丑,不禁莞尔。
“那表示他最受信徒欢迎啊!”喜愿笑道:“大家都梦想能发财嘛,所以隐爷的脸向来都是‘最黑’的。”
闻言,柳必应也笑了。
然后,她们瞧见了一对男女持香跪在大殿前求愿,从铜镜里也能清楚听到他们的声音。
希望小阎君保佑,让小姐早点醒来。
这声音好熟悉!
柳必应立刻趋上前,仔细看清铜镜里男女的长相,不禁惊呼。“啊,是春儿!”她移动目光至跪在春儿旁边的男子,是信顺!
“信顺变得好瘦……”她喃喃道,忽然有股睹物思人的感伤。信顺以前就很瘦了,怎么现在更瘦了呢?
喜愿见柳必应神情黯然,忽觉事情不对劲,连忙关闭铜镜。
“这工作大概就是这样了。”她赶紧转移柳必应的心思。“走走,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我还可以再回来这里当差吗?”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从铜镜见到以前的故人。
“不可以!”
回答的是另一个人,两人同时转过身,望向从内室走出来的男子。
“秦大哥?!”柳必应惊喜,绽放笑颜冲上前。“真的是你!”
虽知秦无淮其实是冥界的司爷,但她一直半信半疑,如今算是眼见为凭。
“淮爷。”喜愿有礼地向主子问安,道:“她说想来看您,我便带她来了。”
“坐吧,来得正是时候,今儿个好吃的东西可多了。”秦无淮一挥袍,桌上立刻摆满一堆水果和点心。“今天各庙供的点心还不错,来,尝尝。”
当家主子热情招呼两人坐下,柳必应只觉新奇极了,方才小小低落的心绪便被暂时放下。这幽冥府里果然是好吃好玩的东西很多,连差事都这么有趣。
“为什么我不可以再回来这里?”柳必应挑了自己爱吃的桃子,问道。
秦无淮含笑看着她吃水果的模样,眼底有着无限疼惜。
“原因有三,第一你心太软、太有同情心,不可以。第二,你现在在幽冥府是未报到无身分的幽魂,不可以。第三,其实你还没有真正死亡,所以不可以。”
咳!柳必应和喜愿同时被噎到。
“没死?!”两人同时惊呼。
那么她的魂为什么会在这里?
“隐那家伙坚持护住你的肉身,也坚持要将你的魂先私藏起来。”秦无淮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隐太害怕你再受到伤害,这是他保护你的方式。”他比较担心的是,为了救她,仲孙隐已经破戒越权做了他不该做的事。
目前阎帅大人出游去了,暂时不在幽冥府内,但纸能不能包得住火,谁都没有把握,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我的肉身现在在哪里?”
“你想看吗?”
她用力点头。
“看了可别哭。”他先强调。他最怕看到她哭了。
她再用力点头。
“保证不哭。”
★★★
“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
“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表情凝重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人儿,两个满面胡渣的男人同时陷入可怕的沉默。
是哥哥吗?为何看起来如此憔悴?
“那天,信顺那小子背着她回来时,她全身伤痕累累,几乎已经断气了。”不眠不休的照料让柳济世的声音既干又哑,已不见往日的强势傲慢。
因为担心再遭报复,当天,他带着妹妹残破的病体连夜离开兴安城,找到这小村落暂时落脚。如今,rou体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为何她就是无法醒来?
“所有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都没有用——”
多讽刺啊!亏他还是个名医,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
桌上堆叠着满满的医书,是他束手无策下仅存的希望,只要能让他发现一点眉目都好。
“瞧瞧我们做了什么?怎能让她遭遇这种事?”
柳悬壶在床边坐下,痛心地看着原本拥有粉嫩双颊的妹妹变得枯槁干瘦,宛若是个活死人,他执起她骨瘦如柴的手,悉心诊脉,眉头深锁。
一接到二弟通知,原本在昆仑山上寻药的他便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醒过来?
第8章(2)
“妹妹是被人害死的!”
柳济世握着拳,忿忿咬牙,声嗓中有自责、有懊悔,更多的是心痛。
自小,他们就想对这唯一的妹妹好,但碍于年龄与身分,他们始终与她保持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或许是因为庶出的自卑吧,当必应越是想亲近他们,越是对他们展露纯真无瑕的笑容时,就越令他们自惭形秽。
想对她好,却不知如何应对,最后,只能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