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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水瑄所言,若从风裳衣着手,他和水瑄便毋需像无头苍蝇似地从头追查起阎王门的底细——宇文琅玡暗忖。

  水瑄说的有理,他不妨跟着这两人,看看他们到底想对阎王门玩啥把戏,说下定紧急时刻,他还能给老大通风报信——风裳衣满意地暗笑。

  风裳衣和宇文琅玡各怀心思,对望彼此一眼又随即别开视线,像两个赌气的小顽童。

  “好,带他一块走。”

  “好,我跟你们走。”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并噤声,再一起轻哼掉头。

  +++

  “你跑遍大江南北的汤圆铺子,就为了寻找一颗红豆,”

  水瑄端着热呼呼的咸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右手“半残”的风裳衣,两人聊起风裳衣离家的原因。

  “人不能用‘颗’来计算,红豆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她嫁给白云,应该不是小姑娘了。”张开口就有香滑的粥送进口里,这大概是他被扭伤手的唯一好处——只动口不动手。

  “她是你什么人?仇家?”否则何必不见人影不死心?

  情敌应该也算仇家的一种。风裳衣回道:“可以这么说。”

  “什么深仇大恨呀?她玩弄你之后又无情抛弃你,还是她榨干你大笔钱财,逼得你非千山万水追踪不可?”

  风裳衣神秘地摇动修长食指,“不可说,这是秘密。”他咽下最后一口咸粥。“反正你们两兄弟负责帮我找人就行了,我还要一碗。”他解决三大碗公的粥,仍喂不饱空荡荡的胃袋。

  水瑄怪叫:“你还没吃饱?!喂猪都不是这种喂法咧!”

  “你把本少爷跟畜生相比?!”风裳衣伸出安好的左手打算赏水瑄一个爆栗。

  水瑄轻轻松松闪过,回嘴道!“小的哪敢?只不过宇文师兄交代小的去采买些东西,若他沐浴完毕回房,我还没办好这芝麻绿豆事,师兄会劈了我当柴烧。这样吧,等会儿让师兄喂你吃粥。”

  “你在开玩笑!你又不是没瞧见这四天来,宇文冰人压根不将我放在眼底,连余光都没瞥过一次,叫他喂我吃粥,别赏我一顿排头吃就阿弥陀佛了!”

  “那是因为师兄不曾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嘛,总有些……呃,不习惯。咱们踏剑山庄的师兄弟就只有一张脸勉强长得像人,至于美丑,那还真是强求了呢。”

  “可我认识一堆长相俊美,骨子里却坏透、发臭、腐烂的家伙。皮相这种玩意只能保存十几二十年,进了棺材大伙都一样,只剩一堆白骨。”那堆空有外貌而无内涵的家伙正巧是杀手组织“阎王门”里赫赫有名的当家头儿们。

  “是你们这种天生拥有绝俗外貌又贪心不足的人才有资格说这种话,要是由我水瑄口里数落你那篇道理,说不定还被当成嫉妒咧——”水瑄一顿,听见外头长廊的脚步声,“不好,师兄回来了。”他推开窗子,“风裳衣,我先闪一步!”

  风裳衣先是迟疑,突一转念,唤住跨出窗棂的水瑄。“你千万别朝城东去、千万别路见不平、千万别多管闲事,记住。”

  “啊?”水瑄被告诫得一头雾水。

  “你有血光之灾,听话。”

  水瑄有听没懂,瞥见宇文琅玡开启门扉的右手,不敢仔细追问风裳衣,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时间算得丝毫不差,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宇文琅玡在水瑄离开下一瞬进屋,卸冠的黑发狂野流泄在肩胛,不挟带任何香气薰染,单纯的干净。

  “谁有血光之灾?”宇文琅玡问,这是他开门前唯一听到的句子。

  “我呀。”风裳衣应声。

  “为什么?”

  “因为我想叫你喂我吃粥,但是我有预感,你会先痛扁我一顿。”

  “挺有自知之明。”宇文琅玡哼了声,披上外挂及缠腕,散发随手一拢,放任它在脑后晾干。“从晚膳过后水瑄就开始喂你吃粥了,现下一个时辰过去你还没吃饱?”

  “他被你唤出去办事,你忘了?”

  “我进来的前一瞬他才跳窗出去。”宇文琅玡戳破风裳衣试图推诿给他的罪名,缓步踱到桌前,盛起锅里剩馀的粥,再来到风裳衣床边。“粥还热着。”

  “是呀——”风裳衣应话的同时,顺便张开大口,等待食物送进嘴里。

  调羹挖起白软软的粥,举起,前进——

  掉头,送入宇文琅玡含笑的唇瓣间。

  “你怎么自己吃了?!”风裳衣像只等不到母鸟哺喂的雏鸟,呱呱开炮。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喂你?”

  “欸……好像没有。”

  宇文琅玡八成是要扭断他的双手,才有可能良心发现地喂他吃饭,烂人!

  风裳衣瞅着他,举起右手,故意挤出可怜无辜的小媳妇嘴脸。“这四天中你好像没反省过自己的暴力行为.”

  “是没有。”宇文琅玡脸上既无愧疚亦无反省。

  “你爹娘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也没有。”又是一句不经思索的回答。

  很好,风裳衣也不期望宇文琅玡会有啥正面的标准答案。“你的性格真教人不敢苟同,一点也不讨人喜欢。”风裳衣一边哀怨地看着碗里残存的粥消失在于文琅玡嘴里,一边冷哼。发表他对宇文琅玡的观点。“很高兴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个想法。”倒了八辈子楣的衰鬼才会被风裳衣喜欢上,宇文琅玡可不想有这等殊荣。“既然咱们彼此都厌恶对方,你又何必答应水瑄与我同行?水瑄的赎罪心思我是明白,而你呢?想从我这里采些阎王门的消息?”“没错。来,你可以一吐为快。”宇文琅玡故意舀起一匙粥在风裳衣眼前晃荡,与他谈起条件。

  “好,我说,你可得仔细听罗。”风裳衣清清喉咙,杏儿般的眼由调羹移到宇文琅玡脸庞,带着一丝调皮。“实际上,我是阎王门的白无常。”眼儿眨呀眨,等待宇文琅玡脸上出现惊吓或惶恐的表情。

  久久——

  “你这么弱的家伙若是白无常,说阎王门有多厉害我压根不信。你以为胡言乱语一两句话,我就被你要得团团转?!”宇文琅玡自牙缝迸出这句。

  他曾随着大师兄龙步云勘查过惨遭阎王门灭门的府邸,那血流成河的情景到现在还深烙在脑海里,除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之外,寻常人下手不可能如此俐落及残酷。

  “我说假话你不信,现在说了真话你还是不信,宇文琅玡,你可真难伺候耶。这种多疑和欠扁个性在江湖中闯荡绝对只会树敌,更别提广交朋友。”风裳衣摇摇头告诫一番。

  他真的是阎王门白无常呀——只不过是上一任的,现在接他白无常衣钵的人可是阎王亲自挑选训练、武骨奇佳的小姑娘。

  好,想玩是吧?宇文琅玡顺着风裳衣的语意继续玩下去。“既然你贵为阎王门四大护法之一,说说阎王门的宗旨及内部组织。”

  “四大护法?你们是这般看待文武判官及黑白无常?”风裳衣噗哧一笑,“我们需要护谁呢?阎王的武艺是其中最高,他来保护众人才合情合理咧。至于宗旨……严格说起来就是为了钱财啦。组织嘛,江湖上不都传遍了,就是一群魑魅魍魉和鬼头鬼脑罗。”

  “阎王门位于何处?”

  “位在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地方。”风裳衣很合作的有问必答。

  “哪里?”

  “你想做什么?”风裳衣问得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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