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过之后,蓝小玉也累了。红润的脸颊偎在他散发淡淡蔺草清香的衣襟,一双乌黑的水眸望着半掩的纸窗,怔怔发着呆。
“在想什么?还气我吗?”羊大任吻了吻她头项心,低声问道。
她摇摇头。这个男子可以倾尽一切对她好,就算是当年要与她分离、或偶尔要惹她生气,都在所不惜。
为他伤心、为他病了、为他抛弃一切……她真的都愿意。只要他开口。
“你瞧。”她指着窗纸。
窗纸自是混了蔺草粗梗制成的,上头有暗花,又坚韧又洁白。这素净的窗纸是羊大任看惯了的,此刻他望了一眼,轻问怀中的人儿:“瞧什么?你不爱这花色吗?下一趟新的粗纸出来了,你给点意见,看喜欢什么样子——”
蓝小玉嫣然偷笑。这会儿就知道要征询意见了?
“不是嘛,你看窗纸上的影子。”
那影子是两人,又像是一个。随着灯火摇曳,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合在一起。高大的是他,娇小的是她。影影绰绰,煞是有趣。
“我有影子呢。”她说着傻话,“它回来了。”
羊大任自然听不大懂,但因为宠老婆,也不多问,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呀,你连影子都这么漂亮。”
蓝小玉回眸,娇娇瞪他一眼,嗔道:“呆子,书读傻了吗?影子都黑漆漆的,哪有漂亮不漂亮之分?”
“你的就挺好看。”他轻轻顺着她披散在背后的乌亮长发,一面着了迷似的望着剪影,“不信你瞧,连我的影子都舍不得跟它分开。”
闻言,她搂紧了他精瘦的腰,把小脸埋在他胸口,用力点了点头。
她也舍不得与他分开了……
尾声
堂堂一个蔺县县令的书房,居然简朴成这样。家具全是蔺县土产,没有装饰也没有摆设,字画更是平凡。唯一稍微说得上是豪华的,大概只有窗前书桌上铺的一张精绣桌巾了。
说是精绣,却也已经因为洗了多次,早已褪色,缎子的光泽也黯淡了。
蓝小玉看到桌巾时,本来也很不解,等到猛然想起那是他们的定情物,而他还这么慎重其事的用了这些年之后,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此刻她正在铺了桌巾的书桌前用功。一灯荧然,背影俏生生的,让素朴的书房也悦目好看了起来。
在夫君的鼓励之下,蓝小玉开始着手整理琴谱、曲谱等等,有些流传甚久的重新抄写清楚,还加上自己多年来习艺的心得,等到整理一段落了,便差人送回京城去,让梅姊修改指正。
本来只是打发时间用的,但她越做越得心应手,做出兴趣来了。京城方面据说已经有人在打听,希望可以出版流传这一份内容丰富珍贵的谱书。
这阵子羊大任忙公事的时候,她也一头钻进自己喜爱的活儿里。常常是他下了衙门回到公馆,她还在忙,都分不清谁才是真的大人了。
当羊大任踏进书房时,还在门口驻足片刻,欣赏了一会儿爱妻认真用功的背影,心里的得意跟满足,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蓝小玉显然很专心,没听见他走进来。直到羊大任都走到她背后了,才猛然惊觉。接着,她开始慌张地收拾桌上的书本。
真的很慌张,连旁边的茶杯都给碰掉了。
羊大任很稀奇地问:“怎么了?跟作贼一样,抄个琴谱何必怕我看?”
自然不怕,事实上,很多文字叙述的地方,都还是他负责校对勘误的。
蓝小玉被这么一问,涨红了小脸,越发心虚地慌乱收拾着,还拉过旁边的琴谱抄本盖住本来在看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羊大任的好奇心整个被勾起来了,“可是七王爷写来的信?你不是每回都看也不看,直接丢进火炉里烧掉吗?可惜了特制的洒金蔺纸五色签——”
说起来蓝小玉真是奇女子。对于自己的身世完全不关心,对王爷府的钱财地位更是没兴趣。梅姊说她不是雁家骨肉,她便不是,才不管七王爷或兰姨怎么想!
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书呆子可不管她出身。
“我没看什么。你今儿个怎么早回来了?”蓝小玉转身,试图挡住混乱的桌面,一双水眸流转闪烁,就是不敢看他,小脸儿红得更是可疑。
“是啊,下午不晓得怎么了,头有些疼,想早点回来休息。”羊大任故意说,一面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怎么回事?可是吹了风?”果然奏效,蓝小玉立刻面露关心,趋前要来看他;一下子没留神,身后的书卷就给他抽走了!
“不行!你别看——”她急得大叫。
啧啧!羊大任看了,面露惊奇神色,“想不到娘子也对这些有兴趣,早知道我就拿出来与你分享了,何必这么遮遮掩掩?”
“你、你别说了!”面红似火,她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哪是在用功整理琴谱?专心翻阅的,可是他姊夫多年前交给他,一直藏压在箱底的——“参考书籍”!
不晓得怎么让她翻啊翻的给翻出来了。一时好奇翻开,这一看却不得了,又是新奇、又是害羞,趁着四下无人,她竟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结果,居然看得入神,给她丈夫抓个正着!
“有什么关系呢?夫妻关起门来要怎么样,谁管得着?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害羞。”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看就是在动鬼脑筋的样子。
蓝小玉已解人事,在夫君百般宠爱之下,也懂得享受情爱缠绵销魂。只不过,在书房里说这些,还是很羞人啊!
她红着脸想逃开,自然是逃不成,一下子就给搂住了。
“看到什么喜欢的没有?”他亲吻着她的耳根,压低了嗓声问。
“你……住嘴。”有人的脸蛋儿都快着火了,“好好的一个读书人,怎么如此、如此……”
“读书人又不是出家人。谁要你是京城第一歌伎,再呆的读书人遇上你都给迷得神魂颠倒。”他把她抱上了书桌,一面亲吻,一面好生诱哄,“你选个书上看来的新花样,我们就试一次,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选别的就是了。”
她闻言更是大羞。卧房里无限风流,有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斯文,花样儿也挺多的;偏偏她就是每回都喜欢,都让他疼爱得舒舒服服——
原来,他全是这么学的!
“你放开我,别这么……别拉我衣服……”她挣扎着,徒劳地要阻止已然动情的夫君,“讨厌,这儿是书房呢!不许你这样!”
“是你规定我大小事儿都得跟你商量,不准自己解决的。”他轻笑着,故意往前一项,身下已然亢奋挺硬的男性便在她腿心儿磨蹭,磨得她轻吟出声。“你自己看,这……你不帮我解决的话,要我怎么办?”
蓝小玉的脾气发得可有价值,羊大任确实慢慢在改变中,学着有事儿要先与她商量,夫妻一同解决。
但,不是这种事啊!
话又说回来,这档子事,没有她,还真解决不了呢。
“你瞧了哪一页?嗯?”他一面解着她的衣带,一面问:“是燕同心?还是鱼比目?空翻蝶,还是临坛竹——”
她听不下去了,抱紧他的颈子,送上润红的小嘴,主动封住了下面一连串羞死人的问句。
火热蜜吻中,他就在书桌上撩开了她的衣衫,扯去肚兜儿,随意散落在褪色的桌巾上。大掌游移在如凝脂般细腻柔嫩的雪肤,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