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立大声斥喝:“好啊你个樊沐云,饭碗不想要了是不是,我让王大人革了你——”
县太爷王焕与他同姓王,虽无亲缘关系,但与父亲交情还不错。他曾要父亲去找王大人革了樊沐云,却反被父亲责骂一顿,如今拿王大人出来也不过是壮壮声势。
厉若兰听他像狗一样不停乱吠,耐心都给他磨尽了,她朝伍蓝皱眉。
“把他丢出去。”
伍蓝实在弄不懂她干么这么执着,虽然她也觉得王广立很吵,但官府的人都来了,还插什么手?
“樊捕头会处理。”她说道。
“你到底去不去?”厉若兰发起小姐脾气。
“我若是把王广立丢下去,捕头会抓我入狱。”她又不是呆子,哪会傻到友捕快面前犯事。
自半个月前,樊沐云莫名其妙给她脸色后,她就躲他躲得远远的。真不晓得自己是哪儿得罪他了,前几天也进府时,两人无意中打了照面,他冷冰冰的表情还让她心有余悸。
“你怎么畏首畏尾的?!”厉若兰气愤地将手上的筷子掷出去,正中王广立的背脊,疼得他大叫。
“谁?”他猛地回头。
“小五,岂可做这等暗箭伤人之事?”厉若兰斥责一声。
伍蓝张大嘴,目瞪口呆。奶奶的,竟然陷害我!
王广立顿时破口大骂。
“你这臭娘们!樊捕头,把她抓起来。”想到方才对方出手不凡,他不敢硬碰硬。
樊沐云瞥向仍旧穿着一身黑夜的伍蓝说道:“你们两个出来,别打扰人仿生意。”
她转了下眼珠子,见厉若兰忍笑地掩着嘴,心里一阵骂,而一套的凌凤也没打算仗义执言,着样子只能自己解决了。
她爽快起身,笑眯眯地走向王广立,豪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既然公子想跟在下私下解决,我自是求之不得。”
她一掌拍下,王广立顿时痛得大。真一声。
“唉哟……”
“抱歉抱歉,我乃练武之人,力道没拿捏好,公子不要见怪。”她装出一副真诚愧疚的模样。
樊沐云微微扯了下嘴角,眼泛笑意。她还是如此滑头。
王广立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
“公子?”家丁们一脸着急。
“来,我扶你。”伍蓝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略一用力,王广立又像杀猪似地叫了起来。
“唉呀,我都放轻力道了,你怎么还叫得这么大声?”
茶楼里客人早笑成了一团,王广立顿觉面上无光,可手臂疼得像废了一般,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而一旁家丁即使晓得伍蓝动了手脚,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倒是樊沐云出声阻止。
“姑娘适可而止。”
伍蓝抬眼,发现他一脸公平正义,她顿时心领神会。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她挺起胸膛,势力做出一派大气的模样。
“好吧,我就卖樊捕头一个面子,不跟他计较,你领了他去吧。”
樊沐云惊讶地看着她。卖他面子?她嘴皮动动,他就欠她一个人情了?
一个家丁听不下去,斥责道:“你歪曲事实,白的都给你说成黑的,你计较什么?从头到尾就是我们吃亏。”
伍蓝摇头。“此言差矣,你们方才仗势欺人,逼得我只能行侠仗义,何错之有?这世上有坏人就有好人,咱们各安本分,各凭本事,本事不好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王广立撑着腮帮子,气得脸皮发颤。
“小心别气坏身体。”她作势要拍他的背,吓得他抬手去挡。
“够了,大爷懒得跟你计较,我们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江湖中人不是他惹得起的。
见这恶霸要走,众人皆是一阵欢喜,还有人开口道:“女侠您可真厉害。”
“哪里、哪里!”伍蓝笑眯眯地拱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众人一阵说笑,她正欲回坐,却听得樊沐云说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不能在这儿说吗?”
他瞥她一眼。
“要进衙门得有门路才行。”说到此,他就不再开口。
她双目熠熠,心领神会。
“你等我一下。”
她匆匆走到厉若兰身边,说樊沐云有事找她,她下去一会儿就上来。厉若兰一脸疑惑,可说书先生已经拍板又说起“窗外的冷笑声”,她挥了下手,示意伍蓝快去快回。
伍蓝兴冲冲地跟着樊沐云下楼,小脸神采飞扬。太好了,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摆脱杀手生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跟黑白无常打交道。
虽然捕快也要动刀动枪,但那跟杀手完全是两码事,捕快不用拚死拚活,见情况不对,随时可开溜;杀手可不同,任务失败便要提头来见。
她因欢欣而窃笑不已。原来她误会樊沐云了,人家是面恶心善、冷面暖心、古道热肠,是她有眼无珠,错看他了……
“你快说吧,我怎么走后门?”一到街上,伍蓝迫不及待地问。
“捕快可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捕快能辛苦杀手吗?
“俸禄也不多。”他提醒。
“不怕,我自有办法。”她露出一抹奸笑,反正就是上下揩油,有何难的。
樊沐云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几下,一看就知道她在动歪脑筋,他忍住脾气说道:“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门路,有缺就会补,只要身家清白,身强体壮,有些武艺便成。”
“我完全符合。”她立刻颔首,“你的意思是只要开缺,你就把把我弄进去?”
“女捕快很少,就算我点头,还得王大人同意。”
“你就明说要多少钱打通关节。”她不忘补上一句,“别太贵,我可是穷人。”
“送钱的可不只你一个,你拼得过人家吗?”见她蹙着眉心,他接着说道:“我给你指点迷津,除了银子外,若再有功绩,那就好办了。”
“功绩?”她扬眉,脑筋一转,有些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
他勾起笑,虽然这丫头很多想法与行为不着调,却又有些机智,“你对厉家庄的事知道多少?”
“不多,就是外头传的,用血玉麒麟换鬼剑的剑谱。”不过她在厉家庄半个月,只遇过一次黑衣人闯庄,“听说之前抓了两个活口。”
他颔首。
“招了什么吗?”她好奇地追问。
他摇头。“他们伤得太重,没多久都死了。”
她蹙眉,“你确定他们真的死了?”
“樊某亲自确认……”
“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同死去无异,没有呼息脉搏,待三天后再苏醒过来。”
她小声说道。
他扬眉。“樊某虽曾耳闻,却是不信,不过江湖传闻罢了。”
她朝他摇头。“你真是见识浅薄……”见他冷下脸,她急忙改口。“我是说实事求是,哪像我华而不实。”
对于她的见风转舵,他也渐渐习惯,懒得理她的吹捧之语,“你见过这种毒药?”他反问。
她眼珠一转。“没有,耳闻罢了,听说一颗黄金十两。”如此推测,幕后指使者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么贵的药?再说也不确定有人在幕后指使,说不定是个人行为罢了。
见她眼神闪烁,他追问:“你知道门路?”
她干笑两声。“怎么可能,都是听来的。”她急忙转开话题。
“樊某很确定他们都死透了,我想他们不至于为了装死,特意割开自己的肚子,让肠子跑出来。”他淡淡地说。
想到那景象,伍蓝哆嗦一下。“怎么不早说?存心看我笑话。”她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