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胖!”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她一颤,她看见出现在厨房门口的男人,一脸凶巴巴的。
“什、什么事?”她扭着手问。
“什么事!”张启瑞走了过来,摆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举到她面前,手中拎着的是带着湿气的女性衣物。“谁让你用那台洗衣机洗衣服了?”
她瞪着他手中捏着的她的大红色低胸改良和服睡衣,脸上一片火热,她呐呐地开口:“我不能用洗衣机吗?”稍早前洗了澡,便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洗。
“当然可以用,你都能住进来了,怎么可能洗衣机不让你用,问题是你哪台不用,偏用那台!”他语气不快。
那句你都能住进来了,似乎是在暗示他不欢迎她。在他糟糕的口气下,陈以希真是这么想的,他真的不欢迎她。
“有话用讲的,你用吼的做什么?”张启惟脱下围裙,走了过来。
“我当然要用吼的!她用我那台洗衣机洗她的衣服,有没有搞错?!”张启瑞扬声道。
“以希,你用靠外侧那台洗衣机洗衣服?”张启惟温声问。
“因为第一天上来时,我看启瑞……启瑞哥用里面那台洗我房间的窗帘,我想那台可能是洗窗帘、床单这种大件布料专用的,外侧那台才是洗衣服用的。”
“洗你房间窗帘?”张启惟看着弟弟。“以希上来前,你不是才去量了那房间的窗框然后订制窗帘吗?怎么新的要洗?”那房间空着,自然就没去挂窗帘。
没料到兄长就这样爆了料,错愕尴尬的情绪在张启瑞脸上浮现。的确是那样,确定她会上来后,他就开始添置一些她房里该用的东西,那日正在量窗框,兄长正巧回来撞见。因为不想被她知道他整理过她房间了,才故意拆窗帘来洗。
他道:“那个……重点不是这个,是外侧那一台是我专用的,以后你要用,请你用靠里面、比较新比较大的那一台。”他语声冷冷地又问:“你到底用那台洗衣机用多久了?不会是第一天就用那台了吧?”
“嗯,第一天就用那台。”她垂着眼说。她不知道外侧那台是他专用的,若知道他不给别人用,她就不会去动了。
“你实在是……要用别人家的东西之前,不是应该先问问看能不能用的吗?你不问就自己用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张启瑞像冲天炮一样,乱炸一通后转身就走掉。
陈以希尴尬地看着张启惟,他却只是温和地说:“没事,我们先吃饭。”
他添了两碗饭,一碗给她。“洗衣机有两台是有原因的。”
“啊?”她微瞠眼眸,纳闷着。
“外侧那台比较旧,是启瑞买的二手货。像他说的,那是他专用的,谁都不能用,不只是你,我也不能用。有一次我大概睡眠不足,竟用了他专用的,他就像方才那样气得鬼吼鬼叫,像被拔毛的公鸡一样。”张启惟语调轻松地说。
“连你也不能用?”陈以希诧然,毕竟是亲兄弟呀。
“是啊,我也不能用,所以你不需要为他刚才的态度难过或什么的。”他扒了口饭,慢条斯理地说:“那台洗衣机是他用来洗他从公司带回的衣物的。”
“咦?”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像我说过的,因为他常接触到尸体,衣服难免都会沾到什么有的没的,所以那台洗衣机是专洗他上班穿的衣物,他平常穿的就用靠近室内的那台,当然洗过可能沾了血水尸水的衣服的洗衣机,他是不让谁用的,怕用的人染上什么病,有的人比较敏感。”他突然看着她,道:“他现在一定在浴室洗你的衣服。”
“真的吗?”她嘴巴上问着,人已搁下碗筷起身,走到浴室,果真看见张启瑞坐在小板登上,正弯着身在搓洗她的衣服。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踏入浴室,矮在他身侧,试图拿走他手中的衣服。“启瑞哥,我自己来洗就好。”
张启瑞不理她,继续洗着她的睡衣。
她看着他手中搓揉的缎面布料,有些困窘,那可是去年生日时,当时她上班的小儿科诊所同事送她的礼物,是一件大红色的底,上有白色扶桑花图案的改良式和服睡衣,胸口采大V领低胸设计,长袖宽宽的,裙子短短的,还有一条装饰用的粉红色宽版腰带,穿上去就像个日本女孩,且衣料柔软,她甚喜欢。在这个还没真正冷的十一月,穿那样的衣物睡觉很舒服,可现在被他握在手里,感觉真是相当不好意思啊!
“启瑞哥,我自己洗就好,你先去吃饭。”
张启瑞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
“启瑞哥?”她又唤。
他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并缓缓侧眸,掀唇低问:“姑娘叫我?真是对不住,敝姓张,不姓启,启瑞是我的名字。”天生微翘的嘴角总让他看起来像在笑,可冷凉的口吻却有几分阴森。
陈以希盯着他漂亮的菱角嘴,粉唇张合几次后,轻声道:“启、启瑞——衣服我会自己洗,谢谢你。”她不懂自己这刻的别扭是为什么,以前喊他名字喊得多自然,现在却觉得那名字含在嘴里,微甜微涩。
“这么大一个人了,住家里时,衣服都还是陈妈妈洗的吧?”他知道陈爸爸陈妈妈很疼这个女儿,家里也就一个孩子,怎么不疼呢!
“……嗯。”住家里时,除了内衣裤是她自己洗之外,其余衣物还真的都是妈帮她洗的;瞧他似是不以为然,她也心虚,脸蛋胀得红通通。
“像这种质料和色系的衣服,你也一起丢进洗衣机?不就还好不会褪色,要不然不把你的护士服染上一块一块的大红,像抹布一样的话,换我穿护士服给你看。”他指指手中那件软滑的睡裙,又比了比浸泡在盆里的粉色护士服。
其实他以前在家也是少爷一个,是北上念书、工作后,才练就了一身做家事的好本领。
虽然她满想看他穿护士服的,不知那会是何模样,但这刻她可没胆回他话,只能乖乖听训。她也不是不知道深色和浅色要分开,但就是觉得分开洗好麻烦。
“以后你换下的衣服都留着我洗。”张启瑞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啊?”陈以希像听见外星语,瞪大圆眼。
“啊什么?”他将手中的睡裙拧干,放入干净的盆里,起身碎念着:“你一个人一天是能换几件衣服?我上班穿的用另一台洗,其余能洗的也就只有家居服,你每天用一次洗衣机我也用一次洗衣机,加上我洗上班衣服的那一次,要多浪费多少水?把你的和我的放在一起洗,这叫节约用水,但是指望你洗,我怕你把我的白汗衫洗成大红的,所以我来就好。”
他跨过小板登,往门口走去,未听闻身后有动静,转身看着仍蹲着的她,道:“还不出来吃饭?”
“可是衣服……”
“我刚不说了以后你的衣服我会洗?”
“但是这样很不好意思,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她起身,面着他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帮你洗衣服?你如果不想麻烦我,就请你依照我的规矩在这里生活。”稍顿,命令式的口吻:“现在,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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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希,一直没能问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餐桌上,张启惟问。
“习惯。”她点头,扒了口白饭。
“你一个人上来工作,我应该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不过医院的事实在很多,一直抽不出空,实在对你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