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在,而姑爷十天前就外出至今未归,那容婧夫人当然就趁机掌权了呀……”
“好他个姑爷,做的到底是什么大生意,竟然十天未归。”放着她这个正室在府里被人欺负。
“小姐,姑爷总是如此的,你忘了吗?”
她微愣,但迅速掩饰过去。
“我天天待在府里,又怎会知道他在外头做些什么?”她轻哼了声,不动声色地看着贴身丫鬟,想从对方的反应确认自己是否扮演得称职。
“姑爷没定性,有时老夫人要他去收货款,他都能收个十天八天才回来。”清瑶叹了口气,“姑爷根本就是去花天酒地,见一个买一个,否则府里哪来这么多的小妾和通房丫鬟?”
戴银儿微扬起眉。自己嫁的是个败家子呀,但无所谓,不要败光她的幸福生活就好。
而眼前最重要的是——
“小姐,你要去哪?”见她站起身,清瑶不解地问着。
“我要去参加容婧的赏花宴。”厨房都休息了,不去她那里找吃的,难不成要她乖乖地饿一夜?
最重要的是,她有必要让那群女人知道,老虎只是不发威而已,别真以为她是病猫!
“咦?”
清瑶错愕的表情太显明,教她不禁问:“不行吗?”难不成还有一堆麻烦繁文缛节要先处理?
“不是,是小姐总是很怕容婧夫人的……”
戴银儿不禁无力地闭了闭眼。
真是够了!这个戴银儿到底有多懦弱啊?
金府有三大院落,以方位而论,最北边的是老夫人的善济园,中间的是魁星楼是她家相公的主居,而东边有一大片桃林围绕的则是她这个正室独居的桃花源……桃花源这名字取得真是好,偏偏今晚有人逼她这个懒鬼踏出地盘。
她家相公的小后宫,全都位在西边的无忧阁,格局自然比不上她的桃花源,只有三个小院落,所以有些通房丫鬟得自个儿找靠山,伺候着院落主子。
一入夜,府里到处悬灯,灿如白昼,可以想见金府的财力有多雄厚。
如今她纡尊绛贵地来到无忧阁,还没踏进,便听到喧闹的丝竹声和笑声,甚至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接近。
戴银儿顿住脚步,站在拱门外,思忖着。她那还未碰过面的相公,该不会回来了吧……在这种情况下下马威,恐怕不是很适合。
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于是,她立刻回头抓着贴身丫鬟躲到拱门旁的花丛。
“小姐?”
“嘘!”
才刚躲好,便瞧见两个男人踏出拱门,后头容婧送着两位,俨然像是金府的少奶奶。
懒得理她脸上的粉涂得有多厚,戴银儿的视线定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
对方背对着她,长发束起,戴着小金冠,两旁玉穗垂在耳际,一袭暗紫色锦袍衬出他逝拔高大的身形,腰间的革带勾勒出他壮而不硕的体魄。
她没听到他的声音,倒是另一个生得浓眉大眼的男人正沉声嘱附着容婧什么。
戴银儿不禁微扬起眉。瞧容婧笑得跟花痴没两样,难道那个浓眉大眼、神情极为内敛的男人……是她的相公?可是,那样的男人会见一个爱一个,买一堆小妾回家吗?
还是说,人不可貌相?
正忖着,那背对她的男人回过头来。
瞬间,戴银儿几乎不能呼吸。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从事百货公关副理,见过的艺人男模多不胜数,她以为自己早就对帅哥免疫。
但这个男人的五官像西方人一样立体出色,却保有东方男人特有的温柔神态,尤其是那双眼,像星子般深邃,那长睫一扇扇的,像是会勾魂般,让她屏息注视。
最教她着迷的是,他面无表情时,显得冷沉刚毅,但身旁那浓眉大眼的男人对他说什么时,他微勾唇,竟笑得几分邪气,微挤着眼,又带着几分淘气……
真是太赏心悦目了,依她的喜好评分的话,他简直高达九十九分。
之所以扣一分,实在是因为他怎么看,至少要比她小三岁,嫩草一株,不太适合她这二十八岁的灵魂。
“小姐,你还是不想见姑爷吗?”
待两个男人走远,清瑶才小声询问。
戴银儿撇撇嘴。她的良人还真的是其中之一呢,瞧容婧的反应,八成就是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
看起来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弄出个小后宫?
真不知道这些富家少爷在想什么。
“姑爷也真是的,都已经回府了,竟然都没来看小姐。”清瑶替主子抱不平。
戴银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个男人能不理她,她可是求之不得。
她大方地踏进拱门内,就见小三、小四、小五……饮酒作乐着,还配着佳肴珍馐,真是一群欠教训的丫头。
饿着她,自个儿大吃特吃,这是什么道理?
戴银儿直朝她们走去,有人一瞧见她,先是怔了下,随即又玩乐说笑起来,完全把她当空气。
空气吗?这可有意思了。
这么一来,她就算稍稍发点威风,都不需要愧疚了。
她大剌剌地踏进筵席,丝竹声依旧不断。
容婧瞧了她一眼,便跟身旁的人咬起耳朵,两人随即放声大笑。
是啊,要笑就趁现在,晚一点,她会让她们全都笑不出来。戴银儿笑咪咪地看向在场所有人,突喝了声,“来人,把筵席给我撒了!”
清瑶怔住,没想到自家小姐竟也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那声响拿捏得刚刚好,绝对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不禁一愣,目光一致地看向容婧。
“少夫人,今天大驾光临,是改变了想法,想和咱们一道赏花就说一声,何必摆出架子?”容婧没将她放在眼里,凉凉说着。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兴趣跟你们一道用膳。”戴银儿皮笑肉不笑道。
“那么少夫人是来找碴的?”容婧面色一冷。
“找碴?我呢,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人犯到我,我会加倍奉还。”她笑盈盈地说着,看向角落里的几道身影,命令道:“幸怜、春技、柳花,把筵席上的菜肴统统给我搬进桃花源里。”
这几个丫头,她记得容婧差使时唤过,她不会记错的。
被点到名的通房丫鬟莫不吓得瞪大眼。
她们没料到戴银儿竟记住她们的名字,一个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姊姊,这是怎么着?差使起我的丫鬟来?”容婧不满地站起身。
“你的丫鬟?你是什么咖?”戴银儿不禁摇头失笑。“一个小妾何德何能有这么多的丫鬟伺候着?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都要以为你才是正主子。”
“姊姊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你自个儿说只要你的陪嫁丫鬟便好的,现在出尔反尔,是在找我麻烦吗?”
戴银儿抬眼。“找你麻烦又如何?”这个戴银儿不但懦弱又怕生呀,也难怪会被人欺负得这么惨。
“叫你一声姊姊,是尊重你,但你不要忘了,你嫁进金府不过才两个月,我可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容婧脸色逐渐狰狞,但却见戴银儿还是噙着笑,让她不解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戴银儿大病一场之后,整个性子都变了?
记得她刚嫁进府,自己还特地去奉茶,那时的她看起来要死要活的,一见到她就躲到清瑶背后,怎么现在胆子大到找起她麻烦?
还是说,她以往的胆怯都是装出来的?眼前端出的正妻架子才是真的?
“那又如何?我是妻,你是妾,谁管你先来后到?”戴银儿看向其他人。“把筵席给撤了,不要让我说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