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你无故先撤我的宴。”容婧躲在他背后说。
“好,你这么说就代表你承认和我有嫌隙,你对我心生不满,于是藉机报复,甚至还特别把少爷给找回府中,以防万一。”她的怀疑很合理,并不是胡乱诬陷。
要是一点小奸小恶,她并不会追究,但兹事体大,一旦放纵,天晓得往后还会惹出多大的事端。
甚至,她怀疑正牌的戴银儿会突然大病而故,八成也是有人下毒。
“不是,我……”
“容婧来找我,是因为她饿得受不了,我刚不是说过,你不给你月银和膳食,是想要饿死她不成?”
“容婧,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有没有要人送夜宵?”她沉声问。
她是想罚她,但还没有心狠到一顿饭都不给,所以入夜之后,她都有派人送上一顿夜宵。
“没有,你根本就没有送来!”容婧吼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你整整饿了我三天……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你这么罚我?”
戴银儿审视她的表情并不像说谎,不由得看向幸怜。“我不是交代你去做这件事了吗?”她知道幸怜和容婧颇为交好,认为这差事交给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幸怜垂下脸,“我……”
“你没送去?”
“我想少夫人既然想给容婧一点教训,就不需要太心软……”她嗫嚅道。
戴银儿闭了闭眼,有股冲动想掐死她。
这真是不该饶恕的错,忘了容婧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对待丫鬟们也不见得好,如今见容婧落难,自然会生出落井下石的坏念头。
“你别再装了,根本就是你故意饿我的,何必把错推到幸怜身上。”
“我……”戴银儿重重叹了口气,再问:“所以,你因为对我不满,进而对我下毒,这就合理了,不是吗?”
幸怜的事她会另行处置,但是下毒一事,她可不会让容婧脱逃。
“就跟你说不是我,你别想要栽赃我!”容婧气得跳起来。“我再坏心,也不可能对你下毒,把你毒死了,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金府少夫人的位置正主?”这应该是动机吧?
毕竟金大少爷对容婧特别宠受,所以如果她想取代她,最快的做法,就是除去她。
可是,容婧那神情看起来又不像在狡辩……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明知道老夫人要求媳妇必定要出自名门之后,我不过是个出自花楼的清棺,就算爷儿再疼我,我也永远不可能为爷的正妻!”容婧哭得抽抽噎噎。“哪像你,因为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跟其他男人搅和在一起,也没人能说你如何。”
她的说词颇有道理,可如果不是容婧,到底还有谁会这么做?戴银儿听到最后,不禁闭上眼,忍住满腹翻腾的火气。
瞧,她刚刚还有点心软的,结果这女人马上拿她那晚认错人的事来作文章。
“戴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男人眯起眼,一脸狠样。
她不自觉地握紧粉拳,忍住扑上前跟他干架的冲动。
“那晚灯不够亮,我认错人。”她硬拗着。
这男人面对容婧就一脸心疼得要命,看向她时就恨得牙痒痒的。她想,原因八成是他被逼着娶她,因为她的存在,所以让他无法跟容婧好好相爱……见鬼!他可是有十一个小妾,八个通房丫鬟的风流少爷耶!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
“哪有,那晚爷儿和晁爷一道回来,明明灯就亮得很,结果少夫人还对晁爷献殷勤,还问晁爷近来可好。”容靖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男人恼火地站起身,一双大眼充满压迫地瞪着戴银儿。“你这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
她一忍再忍,但当罪名扣下时,理智咻的一声断裂。“金王八,你在说什么鬼话?她说的,你照单全收,我说的,你当在放屁是不是?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鬼东西?昏庸!白痴!”
能够得到重生的机会,她一直很努力扮演宅贵妇的角色,偏偏就是有人吃饱撑着,非得逼她揭开真面目。
男人呆住,房里的女眷更是震慑得说不出话。
好半晌,男人回过神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刚说什么?你骂我什么?”
戴银儿痛眯着眼,不敢相信他竟用这么强的力道扣着她,正想要反击时,一道苍老但极为洪亮的声音传来。
“秀外,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顿了下,朝外望去。
“奶奶。”喊着,赶紧松开手。
在场一票女人,只要还动得了的,全都赶紧跪下地。
戴银儿眯眼瞪他。
秀外?金秀外……敢情是指望他秀外慧中?
差远了,依她所见,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吸口气,回头,她袅袅婷婷地欠了欠身,向前搀扶拄着拐杖的金老夫人。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傅总管说刚刚找来了大夫。”金老夫人心疼地轻拍着她的手背。“是不是身子又有哪儿不舒服?”
“我……”眼角余光瞥见容婧吓得魂不附体,再想自己并未找到证据,无法确定真是容婧所为。顿了下,她扬笑启口,“奶奶,真是对不住,我和丫鬟们一道用膳,有人却不慎吃坏了肚子,让奶奶担忧,孙媳妇惭愧至极。”
她一席话说得委婉又自责,让金秀外下巴差点掉出来。
这婆娘刚刚说话的语气不是这样的……差太大了!
“那些丫鬟居然还要大夫过来诊治?”金老夫人啐了声。
戴银儿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家世背景对金老夫人而言,重于一切,她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
“奶奶,丫鬟也是人,病了总是要医的,而且她们都待我极好,大伙能够和乐融融,不是挺好的?”她扬着笑,温声说着。
“不过是些来历不明的贱丫头罢了。
“奶奶……”
金秀外话未竟,便瞧戴银儿伸手阻止他再往下说。
“奶奶,八字是天注定的,可人心是可以改变的,虽然麻雀跳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不过经过调教,说不定就变成人见人爱的小麻雀,吱吱喳喳也能谱成一首曲,既然她们都进了金府的门,只要安分守己,何妨真心接纳她们?”戴银儿撒娇地蹭着金老夫人。“奶奶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长者,肯定明白这道理的。”
金老夫人本来不认同她的说法,但听她拱着自己,总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随口说:“若她们真能认清自己的本分不生事,我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
戴银儿笑眯了眼,轻搂着她。“奶奶,你真好,和别人家的古板老人家都不同呢。”
这话是说真的,在封建制度下,有些观念是怎么也扭转不过来的,她倒觉得金老夫人还不错,哄个两声还听得进去。
金老夫人不禁啼笑皆非。“你这丫头怎么病了一场后,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嘴甜也是奶奶宠的,奶奶待我好,我又怎么可能不对奶奶好呢?”她说得真诚,哄得金老夫人开心极了。
“好了,既然你没事的话就好。”金老夫人疼爱地拍拍她的手,看向她唯一的孙子。“秀外,你瞧瞧,奶奶替你挑的这媳妇不好吗?人识大体,又有度量,替你的丫鬟小妾说话,你还天天流连在外花天酒地,像话吗?”
戴银儿看向金秀外,瞧他一张嘴张得几乎可以吞下一颗鸡蛋,活像见鬼。
“你这是什么表现?”金老夫人不悦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