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近来好吗?我不好,因为我好想你……”
“不要再念了!”她捂住耳朵,不想承认他念出的字句都出自她手。
“不准偷腥、不准背着我乱来,如果不爱我了,要告诉我。可是,你要记住,我真的很爱你,不要忘了喔。”方庆至坐在她身边,把她简短的信念完。
“那不是我写的,绝对不是我写的,那一定是附在我身上的外星人写的!”她难为情得要命,羞得不敢看他。
天啊,她怎么可能会写出这么直白的字句?完全不符合她的个性呀!
“依我看,现在的你才比较像被外星人附身。”
“嗄?”
“把我的夕夏还给我。”
面对他再认真不过的沉冷眉眼,她不由得怔住,那口吻严厉得不像在开玩笑,甚至还藏着怒火,让她不知所措。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方庆至才勾动唇角。“吓到了吧。”
许夕夏怔楞地看着他,他那唇角笑意苦涩得连她都能发觉,令她不禁怀疑他的心里到底还藏了什么。
“看电视吧,我记得今天的电影台有播放不错的电影,还是你有想看的片子,我去租?”他神色自若地问着。
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厉,像是划开了他完美的面具,让她瞥见他不同面容的冰山一角。
模糊之间,她像是捕捉住了什么,一时之间却说不清。
她没有他那么聪明,心思更没有他细密,只能猜测,在她丧失记忆的当下,他体内有一部分也跟着损坏了。
“嗯?”见她一直没回应,他困惑地出了声。
“随便啦。”她不置可否地摆手,忍不住再问:“喂,既然那时候我有写信给你,那你有没有回信给我?”
“当然有。”
“在哪?”
“要问你吧。”
“我怎么”她急忙收口。
完蛋,她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信和婚戒收到哪也不会知道,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彻底把她的房间翻过一遍才是。
他没追问,她也没开口,两人各占沙发一角,看着电视。
许夕夏看了老半天,根本不知道电影到底在演什么,因为她一直注意着他,注意他刻意和她拉开距离,而不像之前只要一逮到机会就粘在她身边。
这是怎么了?
要她到他家住,不就是要培养两人的感情,为什么他反倒离得更远?
“一直盯着我,是突然发现我很帅吗?”方庆至眉眼不动地问。
许夕夏吓了跳。“哪有,你想太多了,我哪有盯着你?”她从来不是个坦率的人,这一点是从她面对他时得到的结论。
然而,她突地想起,在面对他以外的人时,她总是坦率的……那为什么面对他时,她却特别瞥扭?
“如果你不是盯着我,这出鬼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鬼片?她疑惑地看向电视,发现正上演一部泰片,而画面正巧是有人在跳着吊诡的泰舞,吓得她心间一抖。
“我要睡了!”
方庆至突地低低笑开。“这部片不怎么可怕,你可以看。”
“我不看不是因为片子可不可怕,而是因为我吃药了,所以特别的累。”她扞卫着自己的尊严。“你如果不抱我回房,我要自己回房间了。”
“就来了,这么急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起身抱着她,却不是走向他的房间,而是另一间房。
许夕夏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却问不出口。
“早点睡吧。”话落,他转身走出房外,毫不眷恋。
她躺在床上瞪大眼,无法理解他的转变竟如此之大。
虽然独睡让她暗松口气,可是他应该会想要跟她一起睡的,不是吗?
正忖着,房内的灯跳了下,瞬间暗了下来,她张大眼,心脏狠狠地撞击胸口,恐惧如泛滥的海水逼到鼻间,几乎要将她灭顶,教她放声吼着——
“方庆至,你故意的对不对!”
先用鬼片吓她,现在又故意关电灯,是要吓到她翻脸就是了?
“……我没卑鄙到这种地步。”方庆至拿着手电筒走进房里。“停电啦。”
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落地窗,要让她知道,外头也是一片黑暗。
“怎么会这么巧?”她半信半疑地看着窗外,果然连隔壁也没透出半点光亮,否则肯定会有些许光线透进来。
“要我去掷筊问神吗?”
“你要不要打电话到楼下门房问一下?”
“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会先打。”把手电筒交给她,他拿起她房内的电话,拨了却一直是占线状态,打了几次仍是如此,他干脆挂上话筒。“待会再打吧,一直占线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才会来?”
方庆至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应该不会太久,就麻烦你忍耐一下了。”
“如果电一直不来呢?”她不安地紧握他的手。
他垂睫瞅着小脸布满不安的她。“放心,电一定会来的。”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要不然我怕半夜醒来时,发现灯还是不亮,我……”
“好,我在这里陪你。”他哑声道。
“你躺上来。”她拉着他出声催促。
方庆至躺上了床,但只是睡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将她拥入怀,而当她想偎着他时,他却刻意拉开距离。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她问。
“你说小时候因为调皮,躲在后车厢想吓人,结果不小心被人关了起来,从此之后就怕黑。”他淡声道。
“是喔。”她记得所有生活常识,却把自己的人生经历给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只要有你陪我,我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嗯。”
就这样?还是不抱她?她想问,可张开口后却怎么也问不出声,只能盯着手电筒的光源,直到沉入梦乡。
在她眼中,方庆至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如他所说的,他不但厨艺非凡,就连整理家务也是一把罩,照顾她更是绰绰有余,甚至到了工作日,他也可以不到公司,只用一支电话遥控现场,甚至和美国那头通联。
他完美,近乎零缺点,可是,近来的他,却非常礼貌非常有距离。
不管是如厕还是洗澡,他只抱她到浴室门口,其余她自行处理,不再像初次那般戏弄她。
让彼此有空间是好事,可是……她说不出自己心中莫名的焦虑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她并不排斥他的拥抱,他却不再给予,除了当她的移动轮椅外,他不抱;她挺喜欢跟他抬杠的,可是他近来口气收敛,贱嘴利牙全都消失不见,让她觉得生活空虚。
更糟的是,她开始胡思乱想,想找出源头,推测他剧变的主因。
最终,她寻出了一条线索,找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老大,那个事业线要怎么挤出来?”
几日后,和翁韶晴聊完工作进度,她硬着头皮发问,庆幸是在电话中询问,否则这问题她可能打死都问不出口。
可是,她的推算很合理,对不?
他的转变,就在那天把她看光光后,虽然她颇以自己的身材为傲,匀称高挑,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事业线呐。
“……”
“喂,老大,你有没有听到啊?”她躲在房内,坐在电脑桌前,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怕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方庆至偷听到。
“你这脑袋也总算开窍了。”翁韶晴哈哈大笑着。
“喂,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很认真地问你。”最好别笑她,她脸皮很薄,会羞得想杀人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