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再多人去都无所谓,他要的是一趟心情舒缓之旅,让她可以甩开所有压力。
“有信是谁?”
“有信是我学长,他负责公司的软体测试,现在人在美国。”方庆至不禁叹了口气。“他一个月前有跟我一道去看过你,你忘了?”
她干笑着没否认。“既然有你公司的人要去,那么欣宁也一起去吧。”
许夕夏话一出,方庆至不由得微眯起眼,就连吴欣宁也不解地看着她。
“人多热闹嘛。”她捡他的话堵他。
事实上,她刚刚发现了一桩再真实不过的事实,所以她准备暗暗推动。
“这件事以后再讨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方庆至起身,穿上西装外套,看着一旁的椅子,随口说着,“你下次来时,记得坐在这张鲨鱼嘴上。”
“咦?”
“夕夏,那里才是你的老位置。”吴欣宁好心提醒着。
嗄?原来她这么大牌,老位置竟然就在他身边?
“目前的状况看来,还是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一样。”2
来到医院,做完了CT和MRI,医生指着电脑上头的摄影画面解释着。“如果许小姐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那就代表着她正稳定恢复中。”
“可是她说头痛。”方庆至说着,精准地指出她头痛的部位。
许夕夏突然发现这家伙真的非常注意她,就算她想瞒,大概也瞒不过。
“这里啊……”医生按着滑鼠,许多张核磁共振摄影画面不断跳出。“就资料和画面看来,那应该是属于头部受到撞击之后的短暂性头痛。”
“可是这里好像有阴影。”他指着画面上极小的一点黑影。
许夕夏头上突然出现三条线,怀疑这家伙根本是在挑战医生权威。
“放心,她颞叶上的小点黑影是上次车祸造成的淤血,这种淤血会随着时间被大脑吸收,不用太担心。”
“是吗?可是她昨晚头痛得不寻常,是突然非常的痛,过了大约十分钟,她才说头痛慢慢解除。”
许夕夏这下子不只是头上三条线,她甚至还可以听见乌鸦飞过的声音。
那是她随口说的,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认真?事实上,她头痛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不痛了,会胡扯痛那么久,纯粹只是为了避开他极有可能再献上的亲吻,可眼前要她怎么跟医生说出实情?
“许小姐,除了头痛之外,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状况吗?”医生转而问她,脸上有着慈祥的笑容。
“没有啦医生,其实是他大惊小怪,根本就没怎样,只是稍微头痛而已。”她赶忙解释,很想立刻拉着他离开门诊室。
“可是你头痛时脸色很不好,而且身体也微微发抖,我觉得……”
那是因为你亲我!许夕夏羞恼地瞪着他,转而询问道:“医生,那我还要继续吃药吗?”
“我再帮你开一星期的药,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再回诊,然后三个月后记得要再做一次追踪检查。”
“她需不需要再做其他检查,好比是脑血管摄影或者是EEG?”
对他再三询问的举动,许夕夏都自觉不好意思了,赶紧谢过医生,拿了药单,拉着他就走。
领完药,才刚走出医院大门,她不禁没好气地说:“你干么一直问,好像你很不相信医生似的。”
“因为我觉得有问题。”
“哪有什么问题?”她翻了翻白眼。“你又不是医生,居然还跟医生请求要做什么脑血管摄影和EEG……真是够了你。”
问那么多,好似对医生没信任感,感觉很差耶。
“我不是医生,但我是和你最亲近的人,我当然会比医生敏锐,认定你根本就有问题。”
许夕夏横眼瞪去。“你到底是觉得我哪里有问题?”谁跟他最亲近啊!
“如果没有问题,你会想把我推给其他人?”
她怔住。
他的眸色锐利如刃,剖开她初萌的坏点子,将她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教她登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一会,她才挤出一句话,硬着头皮装傻。
鬼呀,他怎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听不懂的话需要想这么久才反应?”他哼了声抛下一句,不再说话,和她走了一大段路到停车场,等她坐进车内时,才似笑非笑道:“许夕夏,我认识你十一年了,你任何一个表情底下藏了什么心眼,我要是看不出来,我就跟你姓。”
第2章(2)
像是故意跟他杠上,她偏说:“你就等着跟我姓,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懂?”他发动车子,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最好是这样,否则你让我发现事情走向如我想象……许夕夏,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她微微感受到危机,却嘴硬得要命。“什么代价?拜托,你现在是在恐吓我吗?”
“不,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一直探我的底线,因为你绝不会想看到我发火的样子。”车子滑出大马路,在号志灯前缓缓停下,自挡风玻璃洒落的流丽日光,勾勒出他森冷敛笑的脸。
那张脸,淡漠却透着痛。
“……没事干么发火,又没什么。”她咕哝着。
这家伙的脸,笑与不笑差得还真不少。
“你确定就好。”他喃着,伸手轻触她的头。“头还痛吗?”
“不痛。”她垂着眼,那抚在发上的手,力道温柔得像是春天的细雨,缓缓落在她敏感的耳蜗上,轻指着她戴耳环的耳垂,他指尖的热度烫得她心底发颤,整个人莫名紧张着。
这种属于情人间的亲密举措,让她很不知所措、想抗拒,但一抬眼,对上的是他藏着担忧、裹着悲伤的眼。
这是她最常在他眼里看见的情绪,就算他藏得再深再好,她还是会发现。
在她面前,他很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待在她的身边?他明明值得更好的人,不是吗?就像是欣宁,可以在工作上给予他不需要言语便意会的默契和帮助,两人外表又登对极了……比她强上太多,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失去记忆的自己甚至只会让他痛苦。
不快乐、很痛苦,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后头喇叭声响起,她瞧见号志变色,赶忙道:“绿灯了。”
“不痛就好。”他哑声喃着,放开了手。
没了和他抬杠的心情,许夕夏一路上都看,向车窗外,只想着到底要怎么把他们凑在一块。
方庆至说到做到,说要旅行,立刻着手。
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目的地时,许夕夏才发现,这家伙是个可怕的智慧犯,因为他早在一个月前就订好了房间。
一下车,迎面而来的是教人为之一颤的凉风。
早上八点出发,来到这里时,已是下午时分,漫天烟感像是将整座山头笼罩住一般,放眼所及皆是青翠绿林,教她忍不住看傻了眼。
她来过这里!
她是如此肯定,而且她一定很喜欢这里!
这感觉,就如同她把一切都忘了,但始终没忘了自己最爱的绘画,是同等的热爱,足以唤醒她体内残留的记忆。
“跟你说过多少次,一定要带厚外套,结果你还是给我穿短袖!”
耳边道现的是方庆至微恼时特有的低哑嗓音,想也没想的,她说:“反正你会帮我带。”话出口的瞬间,还来不及惊讶自己为何会这么说时,厚外套已经往她的肩头一盖,而那按在她肩上的大手像是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