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带手电筒。”张有信举手发言。
许夕夏横眼瞪去,暗自判定给他一张白目卡。
“那可不行,有手电筒她更怕。”方庆至凉声说着。
“我不怕,只是你们要知道我可是失忆了。”
“这跟失忆有什么关系?”
许夕夏瞪着方庆至,直接判他一张死刑卡。“喂,我失忆耶,虽然我没忘了和生活起居相关的基本常识,但说不定我会迷路,到时我要是饿死在山里,你要负责吗?”
话落,众人哄堂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
“夕夏,容我告诉你,这附近最高的南凤凰山,海拔也没超过两千公尺,想要在这里迷路饿死,除非你故意。”翁韶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事事难料呀,况且我失忆耶。”她只能紧抓着失忆这最后的法宝,求他们高抬贵手,不要找她玩那种一点乐趣都没有的游戏。
“可是学姊,这种游戏我们以前常玩,我想说也许玩着玩着,你就会想起什么。”苏幼嘉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那张粉嫩的小脸摆着是一心为她,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可事实上这分明是她们私议好,准备要霸凌她的!
“不要勉强她,她不敢玩,我们玩。”方庆至说着,拉了身旁的吴欣宁一把。
许夕夏傻眼地看着他。
这家伙不久之前还吐出一大堆肉麻到令她起鸡皮疙瘩的告白,转眼间,有了新人忘旧人,简直是把她当空气了……虽说这原本就是她的计划,可是这种急转弯的发展真的让她很不是滋味。
“学姊,你不去的话,就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了耶。”苏幼嘉轻扯着她。
许夕夏万般无奈地咬了咬牙。“走吧。”
一票人在黑暗里,总比她一个人窝在这陌生的地方好。
抱着万般不得己的怨念,她拿着手电筒,一手抓着翁韶晴,一手抓着苏幼嘉,朝着小木屋前方的小径探险。
愈入深处,就连木栈都没有,路况有点陡,加上脚下踩的是软土和落叶,要是一个不小心没踩稳,要跌个几跤真的不会太难。
“喂,差不多了,没必要走这么远吧。”许夕夏喊着,直瞪着走在最前方的方庆至。
“得先走远一点,因为待会的试胆大会,就是要从那往回走。”他头也没回地说着。
她不禁皱起眉。真怪,才提要玩试胆大会,他怎就立刻附议要怎么划定区域。
“庆至学长,待会你跟学姊同一组喔。”苏幼嘉喊着。
许夕夏一楞,这才明白霸凌后头的真相。
天啊,她要撮合他和吴欣宁,幼嘉倒是要撮合她跟他,真的是好没默契呀……
不过,她跟谁都好,前提是一定要有人陪她就对了!
正忖着,前方突地响起一阵拔尖的惊呼声。
许夕夏立刻将手电筒照过去,问:“怎么了?”她看见吴欣宁跌坐在地,而方庆至正轻柔地将她拉起。
很寻常的一个动作,只要有点绅士作风的人,都会这么做的,可是……糟糕,她发现她真的不太喜欢他这么做,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失忆之后,她对方庆至没有太多感觉,可是此刻,一把怒火烧得凶悍,把她给狠狠吓住。
这意味着什么?
不及细想,便见方庆至轻易地将吴欣宁打横抱起。
“欣宁的脚扭伤了,我先送她回去。”经过许夕夏身边时,他以非常淡漠的口吻说着。
几乎是反射动作,她蓦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角。
方庆至怔了下,侧脸看着她。
在微亮的灯光下,他没有笑意的俊脸非常冷漠,然而眉眼间没有不耐,只是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这个动作却突然得教许夕夏脑袋一片空白。
抓着他做什么?人家在英雄救美,正是大好时机,她怎能搞破坏?况且说放弃的是自己,她怎能自私地在这当下回头要他?
更别说,吴欣宁是真的受伤……“没有,路不好走,你要小心一点。”
方庆至看了她半晌,似笑非笑道:“难得听你吐出一句象样的话。”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话酸她,真的是……很机车,难怪她老是没有办法喜欢他。
方庆至没多作停留,径自快步往回头路走去。
“那现在要怎么办?”张有信笑问着。
“那就分成两组往回走喽。”翁韶晴使了个眼色,苏幼嘉只好叹口气,跟张有信先走一步。
翁韶晴之所以要苏幼嘉先走,是要她回去盯着那两个人,而自己押后,则是为了要问出许夕夏的真心话。
“原来你真的不怕黑呢。”
许夕夏楞楞地看着她,四周树影随风刮得如鬼影飘飞,她应该觉得害怕,可是没有,她反而像是着了魔,怎么也忘不了方庆至将吴欣宁一把抱起的画面……
“走吧。”翁韶晴拉着她,见她一直没搭腔,只是傻楞地跟着走,又问了句,“心里很难过?”
“嗄?”面对翁韶晴没头没尾的话,她一头雾水得很。
“我说你老嫌人家不好,现在看人家抱了个美人回去,心里不舒服了?”
“哪有。”她嘴硬地不肯承认。
“夕夏,你到底在想什么?真的那么讨厌方庆至吗?”
她闷声不吭,拿着手电筒直往前走去。
“你要怎么做,我都没意见,可是你不要等到有一天失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很想拥有,到那个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许夕夏皱起眉,翁韶晴的话虽被呼啸的风刮碎,眼前的黑暗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方庆至抱起吴欣宁的那一幕。
她在意,她无法否认自己在意得要命!
所以,她的决定是错的?她不该这么快就下定论,一古脑地把他推给其他人?
说穿了,她根本只是在自卑罢了……
“夕夏,你不要走那么快,而且你走这个方向真的对吗?”一直被抛在后头的翁韶晴忍不住快步跟上,要她停下脚步。
许夕夏看,向前方,是黑漆漆的林子,不管从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小木屋的灯火。
“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翁韶晴抓着她,开始后悔和苏幼嘉一起出这个馊主意。“我记得我们刚刚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耶,你记不记得?”
她看着前方,蓦地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有种灵魂快要被抽离的违和感,有种自己即将消失的感觉,恐惧油然而生,教她忍不住紧抓着韶晴的手。
“夕夏?”翁韶晴紧紧回握。“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没事,我……”她用力抓着,仿佛靠这个动作,可以让自己留在原地。
“你不要吓我……”
许夕夏察觉她的担忧害怕,蓦地朝她露出鬼脸。“哈,吓你的!”
“真的是吓我的?”翁韶晴愣了下。
“不然咧?”她哈哈笑,笑得很卖力,想藉此驱散莫名生出的恐惧。
“你喔!”气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吓我!厚,回去了啦!”
许夕夏挠了挠脸。“我不记得路耶。”真怪,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脑袋空空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受到的刺激太大,才会教她全部忘光光。
“那现在怎么办?”翁韶晴哭丧着脸。
“嗯……”她沉吟着,看向四周,不知道要往哪走。
突地——
看到没有?南方猎户座的三颗大红星,还有东边的大三角,要不然就再找北边的北斗七星,就能够判断出方向。
她不禁一愣。
耳边明明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可是她刚刚却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嗓音,教导她如何以天象分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