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卞珏立刻答应。她破产了,如果暂时可以不花一毛钱让她的房子恢复原状,她不在乎欠诺顿人情。
两个大人认真讨论修理的时间以及费用,忽视了一旁牵线的小孩,而艾许不喜欢被冷落,他左看看右看看,突地伸手戳向卞珏的腰部。
如果是平时,卞珏不会被小孩幼稚的举动惹得变脸,但她现在受了点皮肉伤,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脸色一变,飞快地抓住艾许的手。
“有什么事?”
“苹果派。”艾许抬头看她,催促。“我饿了。”
“艾许。”诺顿压低噪音,听起来不是很愉快。“过来,我跟你说过,要有礼貌,不可以动手动脚,她是女士,你必须尊重她。”
诺顿教导艾许的语调没有提高,但可以听得出他的严厉。艾许对卞珏的不当一回事,让诺顿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冒了出来,于是他训了艾许,而艾许则在他面前乖乖听训,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卞珏忘记了腰和肋骨的疼痛,眼睛发亮,看着诺顿一脚跪在地上,视线与艾许平行,专注地说话,那种神情、这样的画面,让诺顿看起来就像是个父亲。
这不禁让她想起她和诺顿的小孩,他们的儿子,如果他有被送到诺顿身边,他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孩子,或许会像艾许一样,像崇拜英雄一样崇拜诺顿,如果他犯了错,诺顿也会像现在一样,严厉地指正孩子的不对之处吧。
如果一开始,她不是卞珏,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那么,跟诺顿相爱、相恋不会有阻碍,他会和她一起养育他们的小孩。
她的小孩啊……会跟艾许一样,吵着要吃她烤的苹果派吗?
幻想的画面让卞珏极度想要拥有,想到心痛的地步,可记起她的小孩已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她泫然欲泣。
“艾许!”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声呼喊,令艾许不禁瑟缩了下。“你给我出来,艾许!你这麻烦的小鬼!难怪没有人要你!”
这是机构中的保母奇拉的声音。听见她这种找人方法,不只艾许难过,诺顿也皱起眉,卞珏则是露出非常不开心的表情。
“你该回去了。”诺顿对小男孩说:“上课的时间到了。”
“我……”艾许一脸不想离开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想把他留下来。
“听着,逃跑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能做的事就是上课,把你能学的都学起来,有一天,这些东西一定会有用处。”
“艾许!”奇拉的尖叫声带着火大。
“有一天是哪一天?”艾许问:“诺顿,我的父母什么时候会来接我?他们把我忘在家里太久了。”
艾许的话,让人心酸。
诺顿不知该回答什么,这样的问题,这个大人都知道的残酷事实,小孩子能理解吗?
“艾许,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真的很麻烦!”奇拉自敞开的大门看见了诺顿高大的身子,以及他面前的艾许,气急败坏的进门,壮硕的身子走向艾许,无视他的惊恐表情,直接将他拉出门。“你能不能让我好过点?一天就好,只要一天不要害我很麻烦!”
粗暴的动作让艾许踉跄了下,但他不敢吭声,瑟缩的神情显示他很害怕这个女人。
小孩怎么会怕照顾自己的人呢?一股侧隐之心,让卞珏开了口。
“等一下。”她走向艾许,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出了害怕,和很多很多的不情愿。
他让卞珏想到自己的小孩。
“不好意思,我来不及烤苹果派给你当早餐吃,不过那是甜点,当正餐不好,但可以当点心——你下午放学后可以来我这里,到时候派就会烤好,热腾腾的正好吃。还有艾许,你听我说,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听进去——你不是麻烦,我不介意你来我这里,听清楚了吗?”卞珏用最温柔的语调对艾许说完,抬头,对着一脸怒容的奇拉,她换上一张冷凝的表情,有着深深的警告意味。
让奇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后,卞珏又柔柔的对艾许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来我这里,我欢迎你来。”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不符规定!”
卞珏没有理会奇拉的叫嚣,只是笑了一下,那轻蔑的笑容就像在说——不符规定又怎样?
镇上谁不知道艾许的事情?谁有能力却不伸手帮一把的?她是在挑衅,看奇拉敢不敢跟全镇民作对。
奇拉不敢再说什么,恨恨的拉着艾许走了,但在两双眼神注视下——是的,两双监控的眼神让奇拉收敛,以至于她的动作变得轻柔多了,带着艾许走时,不见他再跌倒。
“苹果派?”见他们走远了,诺顿才嘲弄地道:“这是你拉拢小孩的方式?你竟连艾许都想利用。”
他误会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提醒了我,原来还可以利用艾许,你不提的话,我还没想到呢。”卞珏接受了他的误解。
诺顿会这么想她是正常的,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一个阴险的女人,不过刚才帮艾许时,她其实没想太多,她只是没有办法忍受小孩在她面前受到委屈。
看见别的小孩就会想到自己的孩子,这是成为一名母亲之后才有的温柔,这一点,诺顿是不会明白的。
“房子的事情再麻烦你了,不送。”她微笑送客,不再多说。
如果开口只有伤害,那么抱歉,请容许她退出战场,不参与这可笑的对峙!
诺顿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大门口,但他并末跨出大门离开,反而把大门合上,回头,一步一步走向她。
卞珏皱眉,想着他要干么?但她并没动,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伸出手,跟艾许一样戳了下她的腰,令她痛到差点喊出来,可她忍住了。
她看他一眼,嘲弄道:“这是什么?性骚扰?”
诺顿从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闪神,看穿了她的伪装。
“报警抓我吧,这种事情你很熟悉。”诺顿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拉过她,掀开她的上衣,在看见裤腰边缘的瘀青时眼神一黯。
“你放手!混蛋!”卞珏没想到诺顿会这样待她,气红了眼,伸脚踢他。
可惜,即使她受过武术训练,但对上一样受过训练,并且在这几年间的劳动中养成强健体魄的诺顿,她哪里是对手?没几下就被制住,上衣再被掀开,露出白色胸罩,而胸罩下缘的大片青紫,自然掩也掩不住。
“他伤了你?”那种受伤的方式,诺顿很清楚,肋骨上的瘀伤是拳头造成,而腰间勒伤则是男人粗暴的箍制所致。
看来那个小偷不只偷了她的钱、破坏她住的地方,还企图强暴她,因为卞珏反击,他才一拳打在卞珏肋骨上,逼她就范。
如果卞珏是柔弱的女人,那……
“小伤。”其实她痛得要命,应该要去看医生,但目前身无分文的她负担不起医药费用。
多可笑,她曾经是公主,衣食无缺,但现在受伤了却无法去看医生。
“你必须去医院。”他才稍微一碰,她就痛得脸色发白,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爱逞强?
“我不需要。”卞珏拒绝。
“少啰唆,我要你去,你就得去!”诺顿脾气比她更硬,力气也比她大,一把将她扛起走出她住处大门,往他的蓝色小车走去,然后将她丢上车、锁上车门,自顾自地开车送她去医院。